大公国际：“十五五”时期债券市场支持金融“五篇大文章”的路径探析

技术研究部|涂文婕孙榕 2025年11月25日 【摘要】“十五五”规划建议稿明确提出大力发展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和数字金融。债券市场在这一指引下呈现出结构性进展与差异化演进特征。科创类债券发行规模快速扩张，期限结构由短趋长、融资成本显著下行。绿色债券发行量与投资需求同步增长。普惠、养老和数字金融发展空间广阔。债券市场正在围绕金融“五篇大文章”，通过机制、产品和技术三重创新，突破传统“周期长、风险高、资产轻”的瓶颈，实现对关键领域的精准支持与长期陪伴。“十五五”期间债券市场的发展方向将在强化科技创新、推动绿色转型、支持小微企业、完善养老体系和促进数字经济建设中发挥更具系统性、结构性与长周期价值的关键作用。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中明确提出大力发展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数字金融。“十五五”规划建议稿的通过意味着金融体系在服务国家战略中的功能定位进一步明确，“五篇大文章”——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数字金融，将成为未来五年金融改革与发展的主线。作为连接政府、企业与投资者的重要枢纽，债券市场在深化直接融资、优化资源配置、完善风险定价机制等方面具备独特优势，将在推动“五篇大文章”落实中发挥关键的基础性作用。 一、债券领域在“五篇大文章”指引下取得显著进展 在科技金融方面，通过统筹股权、债权、保险等手段，为科技型企业提供全链条、全生命周期金融服务，支持国家重大科技任务。绿色金融持续发力，优化资金供给结构，支持绿色低碳发展，推动全面绿色转型。普惠金融立足产业体系优化，提升触达率和可得性，帮助中小微企业缓解融资难题。养老金融方面，养老金融产品不断丰富，个人养老金开户数快速增长，金融机构加大对银发经济的支持。数字金融则加速推进金融机构数字化转型，构建安全高效的数字支付体系。 在这一进程中，债券市场作为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为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与科技创新企业的蓬勃发展提供着坚实的金融支持。 （一）科创类债券：规模快速递增，成本优势显现 在科技金融方面，债券市场加强对该领域的精准支持并出台多项资金支持性制度，丰富科技型企业直接融资的创新金融工具，陆续推出科技创新公司债券、科创票据、附加股债联动条款的混合型科创票据等品种，助推实体企业产业结构升级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 自2024年至今，全市场科创类债券累计发行约2.72万亿元，债券发行数量2567只，在创新产品中占据主要位置。科创债券市场呈现以下四种特征： 第一，融资期限有所拉长，期限结构逐渐优化。2024年之前，发行期限在5年期以内的债券超九成，但2024年及以后，长期限科创债发行规模爆发式增长，5年期及以上期限的发行债券近半数。2025年，期限为3到5年期债券占比达39.4%,期限为5年期级以上的债券占比35.97%。这一变化反映出市场更加匹配科技企业较长研发周期的资金需求，也体现出政策层面对长期资金支持科技创新的持续引导，推动科创债期限结构朝更契合产业属性的方向演进。 第二，科创类债券以高信用等级为主。截至2025年11月，债市发行全部科创债中，发行人主体评级为AAA、AA+、AA的债券数量占比分别为60.43%、15.26%、3.75%。债市发行全部科创票据中，主体评级为AAA、AA+、AA的债项数量占比分 别为56.63%、24.34%、1.72%。 第三，科创类债券发行利率具有一定成本优势。2021年—2025年11月，AAA级主体的3年期科创类债券平均发行利率由3.85%持续下降至2.07%。AA+级主体的5年期科创类债券平均发行利率由4.45%持续下降至2.48%，均呈现成本下行趋势。利率持续走低的背后，一方面反映出市场对科创企业信用状况及其发展前景的认可度不断提升，风险溢价有所收窄；另一方面也受益于货币环境宽松以及政策层面的创新支持力度增强。在成本优势逐步强化的带动下，科创类债券的发行量保持稳步增长，成为债券市场中被广泛采用的融资工具。 第四，融资主体以央国企为主，结构分布存在一定偏重。约九成的发行规模来自央国企。民营企业占比相对较低，在科技创新中的重要作用未在融资端得到充分体现，相关支持机制仍有待进一步完善。 （二）绿色金融：规模逐年递增，发行成本稳步下降 在绿色金融方面，当前，我国多层次绿色金融产品和市场体系已逐步形成，实现从“跟跑者”到“领跑者”的角色转变。绿色债券发行数量及规模不断扩大。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末，我国绿色债券累计发行4.1万亿元。进入2025年，绿色债券延续快速发展态势。贴标绿及非贴标债券累计发行9367.65亿元，共699只。其主要原因包括：一是绿色金融政策从制度建设转向落地执行，激励机制更为明确；二是绿色项目储备在前期基础上集中进入融资期，推动融资需求释放；三是绿色金融债发行大幅增长，利率持续走低，带动整体市场融资成本下降，进一步激发市场主体发行意愿。 从发行成本看，绿色债券平均发行利率稳步下降。3年期及以下绿色金融债按平均发行利率从2021年的3.14%降至025年的1.78%。这背后，一方面得益于绿色金融标准体系不断完善和政策支持的持续加码，使得绿色债券在发行端获得了更加稳定和低成本的融资通道；另一方面，投资端对绿色资产的偏好增强，绿色溢价效应逐渐显现，促使利率中枢不断下移。 数据来源：企业预警通，大公国际整理。数据统计时间截止2025年11月19日。 从行业分布看，绿色金融债整体保持较大发行规模，主体主要为各类商业银行。这类金融机构在绿色信贷、绿色债权融资工具方面的活跃度持续走高。绿色产业债中，公共事业和交通运输业作为传统绿色行业代表，持续构成绿色产业债发行的主力板块。 （三）普惠、养老、数字金融类债券：发展空间广阔 普惠金融方面，债券市场通过设立小微企业扶持债、三农专项金融债和乡村振兴专项债等多元化品种，有效增强对基层经济和重点区域发展的金融支持。截至目前，相关债券累计发行规模已接近2.47万亿元。“三农”专项金融债集中用于支持涉农企业贷款投放，围绕农业现代化、农村基础设施和农户融资等关键环节提供定向融资支持，目前累计发行规模已达到1.21万亿元。 不过，债券市场在养老金融和数字金融方面相对比较薄弱。一方面，养老领域受限于项目回报周期长、收益稳定但偏低等特点，导致债券品种较为单一，主要集中在地方政府债和部分企业债，且募集资金用途相对集中，市场活跃度不高。另一方面，数字领域的企业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但其“轻资产”属性本身对债券融资不利。再叠加区块链确权、智能合约等新兴技术在监管与创新之间仍处于探索阶段，债券支持数字产业发展仍面临一定瓶颈。 总体来看，债券市场在服务“五篇大文章”的实践中取得了阶段性进展。不论是在融资工具供给、重点领域覆盖，还是在产品体系创新方面均展现出积极成效。但同时也要看到，部分领域仍存在资金不足、结构失衡、机制有待完善等问题，在支持国家战略转型中的潜力尚未完全释放。 二、债券市场支持关键领域的三大创新点 债市要实现对关键领域的精准支持和长期陪伴，必须突破周期长、风险高、资产轻等固有瓶颈。自金融“五篇大文章”提出以来，债市通过机制、产品、技术三重创新，为实体经济注入精准动能。 （一）机制创新：打开融资新通道，提升市场包容性 机制创新是打通融资堵点、提升市场包容性的关键。在绿色金融领域，2024年10月，交易商协会发布《关于进一步优化绿色及转型债券相关机制的通知》，对绿债规则进行了优化，核心在于提升灵活性与可行性。例如，允许用绿债募集资金置换企业三个月内在绿色项目或绿色负债上的自有资金先行投入，有效缓解了企业资金周转压力。同时，对存续期信息披露进行分层分类管理，在发行端适 当简化要求以提高效率，在存续期强化监管和中介责任，平衡了便利性与防“漂绿”风险。 在普惠金融领域，提升中小机构流动性是关键。2024年9月，建设银行率先在国有大行中推出柜台债券质押式回购业务，为持有柜台债的中小金融机构提供了便捷的短期融资新渠道。此后各地持续深化，例如利用柜台债质押办理央行再贷款、为小微外贸企业提供汇率避险融资支持等，盘活了中小机构的债券资产，增强了其服务实体经济末端的能力。 在科技金融领域，今年5月，债市“科技板”的扬帆起航具有里程碑意义。建立债市“科技板”的核心在于解决耐心资本来源问题。除了科技型企业和金融机构，债市“科技板”还支持私募股权投资机构和创业投资机构发行科技创新债券。自此，头部创投机构得以通过发行长期限、低成本债券，将债市资金转化为投向早期、小型硬科技企业的“股权”或“基金出资”，打通了“募”的源头活水，构建了“股债联动”的综合支撑体系。 （二）产品创新：精准匹配需求，盘活存量资源 产品创新是债市精准滴灌重点领域的直接体现。科创票据作为服务科技金融的“先行军”，持续深化创新。其募集资金用途已从传统的补充营运资金，大胆拓展至股权投资和基金出资。已有发行人通过科创票据募集资金，专项用于对航天航空、智能网联汽车等前沿科技领域企业的股权投资，甚至创新设计了收益分享条款。该创新举措实质是将债市的长久期、低成本资金，有效导入了最需要耐心资本的早期科技研发环节。 绿色金融方面，前述2024年10月发布的《通知》明确鼓励企业发行碳挂钩、碳资产质押等债务融资工具，挂钩或质押标的包括国家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全国或地方碳排放配额（CEA）等。这一举措旨在将企业的碳资产从环境责任转化为可融资、可变现的资本，是绿色金融与碳市场融合的重要探索。 普惠金融和养老金融也迎来产品创新。在普惠领域，中小微企业支持债券持续发力，此类债券募集的资金可用于置换对区域内从事特定产业的中小微企业的股权投资，精准支持本地民营资本参与重大项目。在养老金融方面，2024年12月，中国人民银行等九部门联合发布《关于金融支持中国式养老事业服务银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研究创设养老专项金融债券、养老主题金融债券，为未来养老产业开辟了重要的债市融资通道。今年10月，已有个别银 行成功承销企业公募养老产业债券，为养老产业企业提供成本融资。 （三）技术创新：数字赋能，重塑服务效能 技术创新正在重塑债市的运行效率和风控能力。“十五五”建议稿提出“稳步发展数字人民币”，并推动其在债券发行等金融场景中的创新应用。24年8月，全国首单以数字人民币归集的绿色债券落地无锡。今年3月，北京银行成功发行数字人民币归集的中期票据。这不仅是支付方式的升级，更带来了流程革命和风控升级：一是资金归集实现瞬时到账，结算效率大幅跃升；二是利用智能合约技术设定资金用途规则，构筑“电子围栏”，确保募集资金专款专用；三是基于区块链构建的“透明账本”，在保障商业秘密的前提下增强了交易的可追溯性和监管穿透力。 人工智能（AI）技术也加速融入债券投研与风控核心环节。得益于国内AI企业在基础架构、数据处理、协作机制上的突破，债市在利率预测与策略优化、信用风险评估、智能投研等方面的AI大模型应用持续深化。虽然面临数据质量、合规性等挑战，但如中债资信依托千万级ABS数据构建的动态风控模型等工具，已经展现出债市智能化在服务实体经济上的显著价值。 债券市场围绕服务“五篇大文章”所展开的创新实践，都精准锚定重点领域的核心诉求——拉长期限、分散风险、盘活资源、降本增效。这些创新活力，正源源不断地转化为债券市场赋能实体经济的精准动能，助力了债市从“融资渠道”向“产融共生平台”的蜕变。 三、债券市场在“十五五”期间赋能“五篇大文章”的新趋势 “十五五”规划将成为我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阶段，也是金融体系实现功能重塑与结构优化的重要窗口期。债券市场将在服务“五篇大文章”中承担更加系统性、战略性的功能。展望“十五五”时期，债券市场将在这一战略框架下持续优化服务路径，支持实体经济的着力方向将更加清晰、更加精准。重点体现在以下五个方向。 第一，科技金融将成为债券市场支持新质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