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售商品化学物质安全年度观察

回顾2024 ⽹售商品化学物质安全年度观察回顾2024 政府对消费领域的安全监管0102 电商平台的“去毒”进展0204 公益组织的电商“去毒”观察0308 公众对电商“去毒”的认知0411 电商“去毒”的未来展望0513 电商去毒观察 当邻苯二甲酸酯通过儿童凉鞋进入孩子身体，当三聚氰胺通过餐具悄声无息进入口中，当汞从美白化妆品中不知不觉渗入皮肤，有毒有害化学物质的威胁往往始于肉眼不可见的侵蚀。 随着网购的快速发展，这些含有毒有害化学物质的消费品正在绕开传统分销渠道，偷偷地从电商平台潜入人们的生活，对人体的免疫、呼吸、内分泌、生殖和心血管系统造成危害。 近年来，在经济下行压力下，提振消费成为了国家“主线”：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专门提出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聚焦提升消费能力（如增收减负）、增加优质供给（如差异化消费场景）、改善消费环境（如强化权益保护）三大方向。 市场监管总局也采取了相应的行动，2025年6月正式批准组建全国平台经济治理标准化技术委员会¹，以发挥标准化在明确市场规则、规范行业发展方面的引领作用，营造平台经济领域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随即又发布《市场监管总局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销售消费品召回监管的公告》²，旨在破解网络销售消费品召回监管的痛点问题。 在国家支持下，网络零售、即时零售等新业态蓬勃发展，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5年1-8月，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增长6.4%，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为25%。³ 值得关注的是，由于经济下行，消费者对环保溢价的接受程度会降低，在低价面前对风险的接受程度会提升。⁴在全社会追求降本增效的大前提下，消费品的质量安全依然是不可逾越的红线。提振消费的同时守住安全底线，已成为监管机构、平台企业和消费者关注的焦点。 政府对消费领域的安全监管 2024年，政府针对消费领域和电商管理，出台了相应的政策和法规，主要可以归纳总结为保障产品质量、改善消费环境、鼓励绿色消费这三方面。 4月发布的《关于加强新形势下产品质量安全风险监控工作的意见》⁵聚焦于产品质量，从强化风险信息收集、加强风险监测、开展风险评估、推进风险处置这四方面出发，实现风险监测。同月印发的《数字商务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年）》⁶聚焦于绿色消费，要求培育壮大新型消费，鼓励绿色消费。 6月发布的《市场监管总局关于全面深化“双随机、一公开”监管的意见（征求意见稿）》⁷聚焦于产品质量，要求继续完善市场监管领域新型监管机制，随机抽取检查对象，随机选派检查人员，并将随机抽查的检查结果通过监管工作平台公开。 7月正式实施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实施条例》⁸全面涵盖了产品质量、消费环境、绿色消费三方面。要求营造安全放心的消费环境，鼓励经营者制定实施严于国家标准或者行业标准的企业标准，保证商品和服务符合保障人身、财产安全的要求。与此同时，该条例也提出要完善绿色消费的标准、认证和信息披露体系，鼓励经营者对 商品和服务作出绿色消费方面的信息披露或者承诺，依法查处虚假信息披露和承诺的行为。 8月《国务院关于促进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的意见》⁹再次强调了优化消费环境和培育新型消费（比如绿色消费）。优化服务消费环境包括加强服务消费监管、引导诚信合规经营、完善服务消费标准。促进绿色消费包括建立健全绿色低碳服务标准、认证、标识体系，完善绿色设计标准，提升绿色服务市场认可度和企业效益等。 除了政策文件外，根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后简称“市监总局”）对网售消费品质量的监督抽查公开报告显示¹⁰，2024年市监总局对网售的非食品类消费品专门展开了4次抽查，尽管相较2023年的抽查次数减少，但抽查品类有所增加。 这些被抽查的非食品消费品中，日用品（如衣物、鞋、床上用品、儿童玩具等）最容易含有有毒有害化学物质，儿童用品尤其是重灾区。最严重的是童鞋超标：据通报¹¹，市监总局在抖音、天猫、拼多多、京东等15家平台抽查的366批次产品中，有119批次产品邻苯二甲酸酯不合格（占32.5%）、54批次产品重金属总量不合格（占14.75%）、5批次产品甲醛不合格（占1.37%）。相比去年，市监总局抽查的产品批次量翻倍（去年抽查161批次），不合格率也有相应提升，去年邻苯二甲酸酯不合格率为15.5%、重金属不合格率为10%。邻苯二甲酸酯会影响内分泌系统，影响孩子的生殖发育；重金属则会危害心脏和心血管、大脑和神经系统、肺和呼吸系统以及皮肤头发等。 在网售食品类消费品领域，市监总局2024年的抽查次数相较前两年有所增加，从2022年的14次、2023年的10次，到2024年的16次。 从抽查结果来看，食品中重金属超标的情况比较严重。比如抖音包小仙食品旗舰店¹²的裙带菜和抖音吉得利食品旗舰店¹³的荞麦挂面，铅检验值均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规定。值得注意的是，海带、裙带菜这类产品中的铅超标情况在去年也有检出，超标情况频发。铅具有强神经毒性，尤其严重危害儿童，会导致不可逆的智力下降、学习障碍和行为问题，铅还会损伤肾脏功能、影响生殖系统。再比如抖音守山大叔家的小店¹⁴售卖的马铃薯粉条，铝的残留量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规定，铝的长期过量摄入会导致骨质疏松，还可能抑制铁吸收引发贫血。还有拼多多德煦母婴官方旗舰店¹⁵销售的德其尔®胡萝卜铁锌钙配方米粉（婴幼儿谷物辅助食品），镉检验值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规定。镉被列为一类致癌物，极易在肾脏蓄积，长期摄入会导致肾衰竭，引发骨质疏松和剧痛。 此外，蜂蜜中的兽药超标也值得关注：抖音小酿蜜旗舰店的土蜂蜜¹⁶呋喃西林代谢物残留量不符合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规定。呋喃西林代谢物超标的核心风险在于，长期累积会导致慢性器官损伤，甚至致癌、致畸。 电商平台的“去毒”进展 根据《2024阿里巴巴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报告》¹⁷，阿里巴巴电商平台基本延续了2023创立的全链路数字化商品质量管理机制，从预防、识别与处置三个方面进行管理，此外也对商家的监管力度有了较大水平的提升。当遇到商品违规问题，阿里巴巴从2023年的“提醒商家整改”升级到2024年的“限制商家平台经营”。淘宝天猫推出“商品品质中心”，将消费者的评价和咨询进行打标和归类，帮助商家快速定位和发现商品质量问题，并提供相应整改建议。此外，阿里巴巴在2024年更强调遵守运营所在地适用的法律法规，遵循国家标准和适用的行业标准，完善产品质量管理体系，与商家携手确保产品质量与安全。阿里巴巴旗下的饿了么平台也有相应的服务提升，主要体现在开启了“售后主动服务模式”，当消费者遇到相对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并提交售后需求时，饿了么会主动致电消费者，帮助解决问题。 以上内容来自《2023阿里巴巴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报告》¹⁷和《2024阿里巴巴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报告》¹⁷ 从《2024年京东集团环境、社会及治理报告》¹⁸可以看到，“产品与服务质量”已连续第三年成为京东集团重要性最高的议题。与2023年相比，京东质量管理体系的建设更全面、更完善——京东2024年从全生命周期出发，在生产端、供应端、销售端都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比如生产端采取验厂验商的模式，在源头严控商品生产质量；供应链端在仓内精准监控商品，针对质量问题进行高频次核查；销售端采用匿名购买、独立送检的方式展开质量问题抽检。京东质量管理系统在“数据化、智能化、专业化“三个维度得到了提升——搭建了质量知识管理库，与品牌方和第三方专业检测机构进行联动，并与行业内数十家检测机构达成检测合作，覆盖数万个专业项目。京东对产品质量的检定举措也进行了升级——京东自有品牌在2023年的“抽检-整改”基础上，增加了对供应商和商品的分级管理、对供应商的验厂和复审。京东七鲜超市开展了 “农兽残”治理专项，引入第三方机构驻场检测。京东在质量领域的标准化体系建设也有所加强，与2023年相比，京东新增了两套标准化体系的认证，在2023年“ISO 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和“FSCS食品安全体系认证”的基础上，新增了“GB/T 27922-2011商品售后服务评价体系认证”和“ISO 20000信息技术服务管理体系认证”。京东对员工和平台商家关于质量安全的培训也是2024年新增的亮点，京东围绕标签审核、国家标准解读、工厂审核等主题，开展了多场产品质量培训活动，以进一步提升员工和商家的质量意识和管控能力。此外，京东持续强化从2022年起建立的产品不合格应对机制和产品召回管理工作。 以上内容来自《2023年京东集团环境、社会及治理报告》¹⁸和《2024年京东集团环境、社会及治理报告》¹⁸ 《字节跳动企业社会责任报告2024》¹⁹显示，抖音平台2024年对于电商治理的重点在“虚假宣传”上。抖音发布了《内容与创作者管理规范》《商家体验分规范》，新增了《抖音电商创作者“严重虚假宣传”实施细则》，对利用“虚假身份”“虚假内容”“虚假营销”“虚假流量”行为从严处置。抖音还发布了《抖音电商治理网络诈骗行为的 公告》，对电信诈骗和刷单退款行为进行专项治理，对涉及色情擦边、低俗暗示等各类违法违规的商品进行打击。相比之下，抖音在2022年和2023年的报告中更强调产品质量风险。 对比快手《2024年度环境、社会及管治报告》²⁰与之前的报告，快手延续了前两年对事前、事中、事后三个环节的管理，持续在事前审核入住商家、拦截违规商家和商品、优化供应链，在事中识别违规商品、监测举报数据、抽检商品，在事后监控数据异常商品、处罚违规商家和商品、打击售假买家。在此基础上，2024年，快手更强调对虚假宣传的打击，要求强化广告合规建设，实施广告主资质验真和对公打款机制，确保广告主准入的合法性和真实性。 由于拼多多的财报中并未涉及与有毒有害化学物质相关的内容，因此在这里仅对比拼多多和其海外平台Temu。拼多多遵循中国的法律法规，如《产品质量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Temu（国际版）则需要符合目标市场的法规，如欧盟的REACH（化学品限制）、美国的CPSIA（儿童产品安全）、瑞典的化学物质和商品登记册法规、日本《含有有害物质的家庭用品管理法》，需要上传欧盟铅镉化学物质检测报告（RSL Report）、儿童纺织品资质等文件。Temu还规定卖家²¹不能提供虚假或过期的检测报告、授权证书、资质证明；售前和售中要提供检测报告、授权证书、资质证明等。平台会定期抽查，对于没达要求的商品，对应店铺需要支持对应的赔付金，还会对商品进行召回²²（如韩国因甲醛、邻苯超标召回中国产鞋子，美国因偶氮染料超标召回女鞋）。 对比阿里巴巴、京东、抖音和快手的ESG报告，可以发现2024年阿里巴巴和京东在ESG报告中更强调商品质量问题，而抖音和快手更强调广告合规和虚假宣传治理。这或许与电商平台的运营模式差异相关。 北京工商大学经管学部主任郭毅教授认为，阿里巴巴和京东主要依托消费者对于平台商品的自主判断，平台上的商品质量信息是消费者决策的基本依据，因此，保障商品质量是这类平台社会责任的重要内容，也是ESG信息披露的重点。而在抖音、快手这类更依赖带货者的语言解读和宣传推介的平台，带货者能否客观、深入、全面地介绍商品会成为消费者决策的关键，也是抖音、快手平台治理的重点内容。 公益组织的电商“去毒”观察 从公益组织的视角来看，2024年是怎样的一年？ 儿童用品是无毒先锋关注的重点，也是有毒有害化学物质超标的重灾区。 无毒先锋在2024年4月发布儿童密胺餐具检查报告²³，报告显示，在京东、淘宝、拼多多三个平台购买的、销量最高的30款儿童密胺餐具中，有5款样品的三聚氰胺迁移量超标，最高超标4.3倍，整体超标率为17%。三聚氰胺被食用后会导致肾脏出现结晶，最终导致肾功能衰竭。尽管成年人通常可自行排出大部分三聚氰胺，但儿童的肾脏发育不成熟，三聚氰胺会对儿童造成严重伤害。 2024年是无毒先锋连续检测儿童凉鞋²⁴邻苯二甲酸酯含量的第二年，跟前一年相比，无毒先锋发现2024年的儿童凉鞋的总体超标率为82%，比去年的88%有所下降，但该数值依然不低。值得注意的是，无毒先锋在2023年调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