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宏观经济预测与分析——2024年春季报告

2024年春季报告 中国宏观经济预测与分析 Quarterly Forecast Report on China’s Macroeconomic Performance, Spring 2024 “中国季度宏观经济模型”（CQMM）课题组 本报告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中国季度宏观经济模型（CQMM）”课题组系列研究成果之一。CQMM课题研究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中国宏观经济计量模型研究与应用”(项目批准号：22JJD790050）、“创新驱动型经济发展战略研究”(项目批准号：22JJD790051）；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经济特征变化下的中国减税降费政策组合研究”（项目批准号：20BJY231）的资助。本报告是CQMM课题组的第36次预测成果。 “中国季度宏观经济模型”（CQMM）课题组 王燕武，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厦门大学邹至庄研究院，教授吴华坤，中国人民银行厦门支行，高级经济师余长林，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厦门大学邹至庄研究院，教授 中国宏观经济预测与分析 ——2024年春季报告摘要 2023年，中国经济增长主要贡献来自最终消费，主要困难是房地产投资持续下行引发的资本形成总额增速下降以及外需不振引致的货物对外贸易收缩。这种总需求结构的差异变化投射在产业层面即表现为，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增长相对缓慢，第三产业成为经济增长主要推动力。特别是得益于旅游、商务、展销活动的快速反弹，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增加值增速强力复苏，但房地产业负增长态势依旧延续，成为三产最主要拖累因素。 分项目看，投资方面，制造业投资增速在8月份之后小幅企稳回升，房地产投资增速继续下探，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增速低位徘徊，投资整体信心不足，面临较大增长压力；消费方面，由于居民收入增速小幅加快以及居民住房需求萎缩之后产生的消费转移效应，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出现较大幅度提升，尤其是以集聚类、接触类产品消费为主的餐饮业、服务消费增长大幅超过实物消费增速；对外贸易方面，出口增速掣肘于国外消费需求萎缩，进口增长受制于国内需求回升进度偏慢，双双出现增速下降；收入方面，居民收入增速快于经济增速，税收增长呈现结构失衡，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增速持续负增长；宏观调控政策方面，宽松货币政策营造出成本逐步下行的资本市场，但因市场订单减少而引致的企业投资意愿收缩以及新增居民住房贷款大幅下降，使得信贷规模、社会融资规 模并未出现明显提升，甚至于，政府债券成为社会融资的主要新增来源。而受制于实际税收收入的增量较低、土地出让金收入大幅下降以及地方政府债务还债压力，财政支出增速在8月份之前不升反降，之后在大规模地方政府专项债以及1万亿元特别国债的保障和激励下，财政支出才开始逐渐提速。 展望2024年经济增长前景，消费持续增长基础还不牢固。居民收入增长预期不确定、居民消费“小额化”和“细碎化”倾向，以及房地产市场持续调整引发的地方政府财政困难会制约最终消费的持续增长。投资增长可期。近期工业生产活动的恢复意味着工业企业利润回升的势头依旧，有望继续带动制造业投资增速提升，促使工业增加值提速。靠前发力的财政支出以及专项债、超长期特别国债、税收优惠等财政政策工具组合对以城乡社区、农林水事务、交通运输等为主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也会产生加码效果。此外，新质生产力、“人工智能+”行动的迅速推广也可能会进一步激励以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为特征的新兴产业投资快速提升。这些都有利于弥补因房地产市场供求关系发生重大转变而可能继续下滑的房地产投资对整体投资增长的拖累。 相比于内需，如何激发外需进而稳住对外贸易尤其是出口增长将可能是2024年中国经济需要面对的更大挑战。在过去的一年里，中国货物对外出口增速放缓是全局性的。对外货物出口到四大区域市场的增速均出现大幅度滑坡。其中，降幅最大的并非美国、欧盟，而是东南亚联盟。因此，出口增长下滑的原因更多可能是全球性消 费需求减弱导致的。2024年，主要发达国家紧缩政策延续，对经济增长前景构成制约，很可能会进一步影响发达国家居民消费变化，进而对中国乃至全球贸易产生深远冲击。再加上今年欧美印等各主要国家将陆续迎来政府首脑大选，对中国的负面渲染可能又会是一轮小高潮。诸多不利因素叠加之下，中国对外贸易特别是出口增长的压力将会倍增。考虑到当前出口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和间接贡献仍然较大，稳住出口增长将是今年中国经济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 在此背景下，课题组假定：今明两年，美国经济增速分别为2.06%和1.74%，欧元区经济增速分别为0.82%和1.46%；2024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缓慢升值至7.00，欧元兑美元汇率提高到1.15；货币政策继续较为平稳态势，2024年、2025年M2增速分别维持在10.00%和9.10%左右的水平。随后，基于中国季度宏观经济模型（CQMM）的预测表明： 第一，GDP增速方面，2024年，中国GDP增速预计为5.16%，较上年微降0.08个百分点。其中，一季度GDP增速5.26%；2025年，GDP增速预计为5.02%。今明两年GDP增速有望保持在5.0%以上。 第二，投资增速方面，2024年，按现价计算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将增长4.21%，较上年提高1.21个百分点；2025年，预计为4.94%。其中，2024年基建投资增速提高至7.85%，较上年增加1.95个百分点；房地产投资增速则仍然负增长，增速为-7.04%，较上年跌幅收窄0.96个百分点；制造业投资增速提升至7.37%，较上年增加0.87个百分点。 第三，消费增速方面，2024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名义增长6.62%，较上年同期下降0.58个百分点。其中，前两季度增速因翘尾效应而略低、随后进入7%左右增长路径；2025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名义增速预计为6.39%。 第四，进出口增速方面，全球半导体产业链回暖，欧美消费品库存周期及货币政策紧缩周期趋近拐点，叠加汇率优势和基数效应，预计会推动出口增速改善。同时，上游原料“引致进口”和国内消费复苏进程预计能够带动进口增速转正。2024年，按现价美元计，预计货物出口总额将增长5.54%，较上年同期提高10.60个百分点；货物进口总额将增长4.85%，较上年同期提高10.45个百分点。 第五，价格指数方面，国内企业库存周期和海外厂商库存周期都渐近尾声，产销周期可望重新协调，消费需求整体持续修复的趋势终将推动CPI增长。2024年，CPI预计上涨0.91%，较上年同期提升0.67个百分点，2025年，CPI增速预计为1.60%。工业品价格指数方面，在当前国际地缘冲突频发的背景下，全球原料供应能力表现出较好的弹性，能源价格回落趋稳，金属商品价格维持稳定。预计PPI呈稳步回升态势，下半年之后恢复正增长。PPI预计在2024年继续收缩0.47%，2025年转为增长1.27%。 紧接着，课题组延续了2023年秋季以来对福建经济的实时预报计划。根据福建经济实时预报模型对福建近期经济活动情况进行实时追踪，并发布福建GDP增长情况。截至2024年2月底的高频数据实时预报显示：首先，福建省2024年一季度GDP增速将为5.47%。 2024年1-2月，高频模型指标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驼峰状，带动预报数一度超过6%，随后下行，提示春节后的经济活动表现存在趋冷风险。其次，除投资指数保持低位缓慢修复态势外，生产指数、运输指数、消费指数和贸易指数在2023年底、2024年初整体有所改善，但自2月底以来，均出现向下波动，福建经济整体运行趋紧。 今年为更好地辅助课题组对中国经济运行趋势的判断，课题组还利用产成品库存指标梳理了中国库存周期变化过程。处理结果显示：2011年至今，中国共经历4大1小共5轮库存周期。当前，在经历过去2年多的“去库存”过程，本轮库存周期基本进入尾声。然而，鉴于目前内需修复缓慢、外需因外部形势可能出现“去中国化”的转移、宏观不确定性增加、企业信心不足，“补库存”斜率预计相对平缓，企业投资进而经济增长因之复苏的动力也稍显不足。 政策模拟方面，2023年，出口增长乏力是中国经济运行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以美元计价的出口录得负增长，同比增速为-4.6%，较去年同期增速下降10.2个百分点。基于对现实经济运行的观察，课题组提出未来较长一段时期内影响中国出口增长两个重要因素：一是，中国出口总量已逐步趋近全球市场分工份额瓶颈，进一步提升难度加大，而当出口总量达到较高水后，即便是相同增量的出口额，其对应增速也会出现下降。二是，外部需求尤其是国外居民消费需求的总量及结构变动是影响中国出口增长变化的底层因素。 由此，课题组认为，中国出口的高基数决定了出口增速长期会逐渐趋于下行。而中短期内，欧美居民消费支出总量及其结构变化 则会在较大程度上作用于中国出口增长的振荡波动。出口增长变化的底层逻辑依旧是出口产品供求层面的因素变化，而非非经济因素的干扰。 为验证前述分析，设想，如果随着欧美宽松货币政策的逐渐退出以及地缘冲突的影响效应边际递减，欧美能源和通胀问题缓解，居民消费支出增量回升同时结构重调，亦即住房公用水电能源支出比重下降，而食品衣着家用设备支出比重回升（2011-2023年，美国住房公用水电能源累计新增支出占居民消费累计新增支出的比重由11.0%提高到17.3%，而食品衣着家用设备累计新增支出比重则由17.4%下降到13.9%，二者近似此消彼长），那么，中国出口增速会发生怎样的变动？为回答上述问题，课题组设计了欧美居民消费总量提升及结构调整的两类情景，并利用CQMM模型，模拟分析上述情景变化对出口及部分宏观经济指标所产生的影响。具体而言： 情景1：假定在欧美能源和资产价格回落背景下，2022年，美国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减少幅度减半，2023年维持2022年的新增消费支出水平不变；欧元区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在2023年也保持与2022年相同的支出增量。受此影响，2022年、2023年美国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将分别由11443.8亿美元、10677.5亿美元增加到15708.9亿美元；欧元区2023年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将与2022年一致，同样为7407.5亿欧元。 情景2：在情景1设定基础上，假设2022年、2023年美国居民新增食品衣着家用设备支出占总新增支出比重回到2019年水平，平 均数值分别由10.3%、7.3%增加到14.1%；2022年，欧元区居民新增食品衣着家用设备支出占总新增支出比重也回到2019年水平，平均数值由16.0%增加到23.1%。2023年则维持支出占比不变。 最终，政策模拟的结果显示：过往两年中国出口增长的大幅减速与欧美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大幅萎缩以及居民消费结构转变息息相关。当美国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减少规模减半，欧元区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在2023年保持2022年相同增量，同时居民消费结构回到2019年水平时，出口增速将在2022年提高到9.21%，2023年在前期更高增长基数的前提下，出口增速还将较基准值大幅提升，由负转正至0.57%，降幅缩窄为8.64个百分点。粗略估算，欧美居民新增消费支出回升以及居民消费结构转变大致能够缓解三成左右（30.5%）的出口同比增速下滑。进一步地，受出口增长恢复的影响，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居民消费增速均会出现小幅提升，从而共同助推经济增长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提速。两种情景模拟下的GDP增速均会超过5.5%的水平。但整体来看，相对于欧美居民消费结构转变，居民消费总量增加对中国出口增长的拉动效应会更强，出口的较高基数也会阻碍出口的持续快速增长，因此出口增速自然下降的趋势并不会随欧美居民消费行为变化而发生明显改善。 基于上述分析，课题组认为，在宏观政策层面，决策部门在今年仍需维持宏观政策的稳定性和持续性，避免出现短期内政策“急转弯”，以稳定市场预期，巩固市场信心。具体而言，课题组建议： （1）保持宏观政策的稳定性和持续性，稳定市场预期，巩固市 场信心。模型预测结果显示，今年能够完成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制定的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