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管控历史、现状及面临的挑战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管控历史、现状及面临的挑战＊张 元＊＊【内 容 提 要】 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管控涉及三个主要问题，一 是部 落 自 治 体 制 的 特 殊 存 在，二 是 宗 教 激 进 主 义、极端主义与恐怖主义活动滋 生，三是毒品制贩活动盛行与阿富汗难民潮涌动。阿巴两国采取了诸多措 施，取 得 了 积 极 进 展，但是效果仍然有待提升。阿巴边境部落地区的安全 管 控 面 临 六 项 挑 战：自然地理环境恶劣，部落改革难以掌握平衡点且缺乏 可 持 续 性，打击宗教极端主义与恐怖主义存在立场复杂性，边 境 问 题 相互 交 织 难 以 全 面 解 决，领土争端限制两国合作，边境无法摆脱大国政治干预。阿富汗塔利班重新执掌阿富汗政权后，阿巴边境部落地区的安全管控情 况 将 更 加 复 杂。【关 键 词】 阿巴边境部落地区 安 全 管 控 部 落 阿 富 汗 塔 利 班ＤＯＩ：１０．１６６０８／ｊ．ｃｎｋｉ．ｎｙｙｊ．２０２３．０２．０５阿巴边境部落地区是世界上暴力冲突最严重的区域之一，属 于 国 家 边境 安 全 治 理 中 的 典 型 案 例。学术界对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治理的讨论始于＊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巴阿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研究”（项 目 批 准 号：１９ＣＧＪ０２４）的 阶 段 性 成 果。＊＊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家全球战略智库助理研究员５８ ２０２３年 第２期英 国 殖 民 主 义 时 期。①２０世 纪５０～７０年代人类学家的研究成果在业界引发反 响，但在政治学界未受到足够重视。②１９７９年 苏 联 入 侵 阿 富 汗 和２００１年“９·１１”事 件 发 生 后，阿巴边境安全两度成为欧美学术研究的热点。③在 阿富 汗 和 巴 基 斯 坦 两 国，学者比较注重探讨该区域极端暴力组织的发展情况和两国地方管理政策的偏差。④中国学术界较重视讨论部落问题、民族问题与６８①②③④英国对阿富汗与英属印度、阿富汗与卡拉特汗国（Ｋｈａｎａｔｅ ｏｆ Ｋａｌａｔ）交界区域进行实地调研并留下了史料，包 括 探 险 家、政府官员所著的考察性著作和英印政府的统计数据。代 表 作 品 如：Ｈｅｎｒｙ Ｐｏｔｔｉｎｇｅｒ，Ｔｒａｖｅｌｓ ｉｎ Ｂｅｌｏｏｃｈｉｓｔａｎ ａｎｄ Ｓｉｎｄｅ（Ｏｘｆｏｒｄ：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８１６）；Ｍｏｕｎｓｔｕａｒｔ Ｅｌｐｈｉｎｓｔｏｎｅ，Ａｎ Ａｃｃｏｕｎｔ ｏｆ ｔｈｅ Ｋｉｎｇｄｏｍ ｏｆ Ｃａｕｂｕｌ，ａｎｄ Ｉｔｓ 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ｃｉｅｓ ｉｎ Ｐｅｒｓｉａ，Ｔａｒｔａｒｙ，ａｎｄ Ｉｎｄｉａ（Ｌｏｎｄｏｎ：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２０１１）；Ｏｌａｆ Ｃａｒｏｅ，Ｔｈｅ Ｐａｔｈａｎｓ：５５０Ｂ．Ｃ．–Ａ．Ｄ．１９５７（Ｋａｒａｃｈｉ：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７５）。统计数据可查阅南亚研究回溯数 据 库（Ｓｏｕｔｈ Ａｓｉａ Ａｒｃｈｉｖｅ）英印政府的记录。如人类学家查尔斯·林 德 霍 姆（Ｃｈａｒｌｅｓ Ｌｉｎｄｈｏｌｍ）和 弗 雷 德 里 克·巴 斯（又 译 弗 雷 德 里克·巴 特，Ｆｒｅｄｒｉｋ Ｂａｒｔｈ）关 于 阿 巴 边 境 部 落 社 会 的 研 究。Ｓｅｅ Ｃｈａｒｌｅｓ Ｌｉｎｄｈｏｌｍ，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ｉｎ ａ Ｔｒｉｂａｌ Ｓｏｃｉｅｔｙ：Ｓｗａｔ Ｄｉｓｔｒｉｃｔ，ＮＷＦＰ，Ｐａｋｉｓｔａｎ，”Ａｓｉａｎ Ｓｕｒｖｅｙ，Ｖｏｌ．１９，Ｎｏ．５，１９７９，ｐｐ．４８５－５０５；Ｃｈａｒｌｅｓ Ｌｉｎｄｈｏｌｍ，Ｇｅｎｅｒｏｓｉｔｙ ａｎｄ Ｊｅａｌｏｕｓｙ：Ｔｈｅ Ｓｗａｔ Ｐｕｋｈｔｕｎ ｏｆ ＮｏｒｔｈｅｒｎＰａｋｉｓｔａｎ（Ｎｅｗ Ｙｏｒｋ：Ｃｏｌｏｍｂｉａ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８２）；［挪 威］弗 雷 德 里 克·巴 特：《斯 瓦 特 巴坦人的政治过程———一个社会人类学研究的范例》（黄 建 生 译），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２００５年 版；［挪威］弗 雷 德 里 克·巴 斯：《帕坦人的认同与维持》，载 弗 雷 德 里 克·巴 斯 主 编：《族 群 与 边 界———文化差异下的社会组织》（李 丽 琴 译），北 京，商 务 印 书 馆，２０１４年 版，第１０４～１２０页。该时期学术著作不胜枚举，特别是以阿巴边境为主题的学术论文刊登在《国 际 安 全》（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等顶级学术期刊上。代 表 性 文 献 如：Ｓｅｌｉｇ Ｈａｒｒｉｓｏｎ，“Ｂａｌｕｃｈ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ｓｍａｎｄ Ｓｕｐｅｒｐｏｗｅｒ Ｒｉｖａｌｒｙ，”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Ｖｏｌ．５，Ｎｏ．３，１９８０－１９８１，ｐｐ．１５２－１６３；Ｔｈｏｍａｓ Ｈ．Ｊｏｈｎｓｏｎ ａｎｄ Ｍ．Ｃｈｒｉｓ Ｍａｓｏｎ，“Ｎｏ Ｓｉｇｎ ｕｎｔｉｌ ｔｈｅ Ｂｕｒｓｔ ｏｆ Ｆｉｒｅ：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ｔｈｅＰａｋｉｓｔａｎ－Ａｆｇｈａｎｉｓｔａｎ Ｆｒｏｎｔｉｅｒｓ，”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Ｖｏｌ．３２，Ｎｏ．４，２００８，ｐｐ．４１－７７．国别史代表性文献有：［巴］伊 夫 提 哈 尔·Ｈ．马 里 克：《巴 基 斯 坦 史》（张 文 涛 译），北 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２０１０年 版；［阿］沙 伊 斯 塔·瓦 哈 卜、［阿］巴 里·扬 格 曼：《阿 富 汗 史》（杨 军、马 旭 俊 译），上 海，东 方 出 版 中 心，２０１６年 版；［美］塔 米 姆·安 萨 利：《无 规 则 游 戏：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钟 鹰 翔 译），杭 州，浙 江 人 民 出 版 社，２０１８年 版。专题研究代表性文献有：［巴 基 斯 坦］里 亚 兹·穆 罕 默 德·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冲 突·极 端 主 义·抵 制 现 代 性》（曾 祥裕、赵 超 兰、孟 雪 译），北 京，时 事 出 版 社，２０１４年 版；［巴］艾 哈 迈 德·拉 希 德：《塔 利 班》（钟鹰 翔 译），重 庆 出 版 社，２０１５年 版；Ｒａｂｉａ Ａｓｌａｍ，“Ｒｅｔｈｉｎｋｉｎｇ‘Ｗａｎａ’：Ａ Ｇａｍｅ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ｎｆｌｉｃｔ ｉｎ ｔｈｅ Ｔｒｉｂａｌ Ｒｅｇｉｏｎ ｏｆ Ｐａｋｉｓｔａｎ，”Ｓｔｕｄｉｅｓ ｉｎ Ｃｏｎｆｌｉｃｔ ＆ Ｔｅｒｒｏｒｉｓｍ，Ｖｏｌ．３１，Ｎｏ．８，２００８，ｐｐ．６６５－６８３；Ｎａｓｒｅｅｎ Ｇｈｕｆｒａｎ，“Ｐｕｓｈｔｕｎ Ｅｔｈｎｏ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ａｌｉｂａｎＩｎｓｕｒｇｅｎｃｙ ｉｎ ｔｈｅ Ｎｏｒｔｈ Ｗｅｓｔ Ｆｒｏｎｔｉｅｒ Ｐｒｏｖｉｎｃｅ ｏｆ Ｐａｋｉｓｔａｎ，”Ａｓｉａｎ Ｓｕｒｖｅｙ，Ｖｏｌ．４９，Ｎｏ．６，２００９，ｐｐ．１０９２－１１１４；Ｍａｈｒｕｋｈ Ｋｈａｎ，“Ｂａｌｏｃｈｉｓｔａｎ：Ｔｈｅ Ｆｏｒｇｏｔｔｅｎ Ｆｒｏｎｔｉｅｒ，”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ｃ Ｓｔｕｄｉｅｓ，Ｖｏｌ．３２ ＆３３，Ｎｏ．４＆１，２０１２＆２０１３，ｐｐ．２００－２２３；Ａ．Ｚ．Ｈｉｌａｌｉ，“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Ｇｅｏ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ｏｆ ＦＡＴＡ：Ａｎ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Ａｆｇｈａｎｉｓｔａｎ－Ｐａｋｉｓｔａｎ Ｂｏｒｄｅｒ Ｒｅｇｉｏｎ，”Ｔｈｅ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ｌａｖｉｃ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Ｓｔｕｄｉｅｓ，Ｖｏｌ．２６， 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管控历史、现状及面临的挑战边境安全治理之间的关系。①近年来美国全球安全战略转向大国博弈后，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研究的热度有所下降。２０２１年８月１５日阿富汗国内政局发生变化，阿富汗塔利班（以下简称阿塔）重掌国家政权，学术界再次重视阿巴政府边境管控研究。尤其是在我国实施“一带一路”倡议和中阿巴三方合作日益加强的背景下，对阿巴两国政府的边境管控能力进行评估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一、阿巴边境部落地区安全管控的主要问题阿 巴 边 界 线 以“杜 兰 线”（Ｄｕｒａｎｄ Ｌｉｎｅ）为 基 础，但 是 这 条 分 界 线 存在争 议。阿巴边境部落地区一般指阿巴边界线两侧的部落聚集区。阿 富 汗一 侧 涉 及 尼 姆 鲁 兹 省、赫 尔 曼 德 省、坎 大 哈 省、扎 布 尔 省、帕 克 蒂 卡 省、霍 斯 特 省、帕 克 蒂 亚 省、楠 格 哈 尔 省、库 纳 尔 省、努尔斯坦省和巴达赫尚省，最 东 端 沿 着 瓦 罕 走 廊 连 接 中 国。巴基斯坦一侧涉及俾路支省（包 括 省辖 部 落 地 区）、开 伯 尔—普 什 图 赫 瓦 省（包括省辖部落地区和联邦直辖部落地 区），以 及 巴 控 克 什 米 尔 的 吉 尔 吉 特（Ｇｉｌｇｉｔ）地 区。本 文 暂 不 将 吉 尔 吉特地区和巴达赫尚省部分地区纳入阿巴边境的考察范围。根 据 阿 富 汗 和 巴基 斯 坦 的 基 本 情 况，两国政府边境安全管控的重点包括反分离主义叛乱、防 范 恐 怖 暴 力 活 动、打击毒品走私及其他犯罪、管 辖 跨 国 人 员 流 动、保 持区 域 社 会 稳 定 等 方 面，集中表现为部落体制、恐 怖 主 义、毒 品 犯 罪 与 难 民流动这三个主要话题及关联性问题。（一）部 落 自 治 体 制虽然不能用先进与落后的简单二分法去定义部落社会生活，但 是 部 落转 接８６页 注 释④Ｎｏ．４，２０１３，ｐｐ．５９５－６３８；Ｆａｒｈａｎ Ｚａｈｉｄ，“Ｗａｉｔｉｎｇ ｆｏｒ Ｒｅｓｕｒｇｅｎｃｅ：Ａｌ－Ｑａｅｄａ Ｃｏｒｅ ｉｎ Ｐａｋｉｓｔａｎ，”Ｃｏｕｎｔｅｒ Ｔｅｒｒｏｒｉｓｔ Ｔｒｅｎｄｓ ａｎｄ Ａｎａｌｙｓｅｓ，Ｖｏｌ．９，Ｎｏ．９，２０１７，ｐｐ．１－４；Ａｂｄｕｌ Ｂａｓｉｔ，“ＩＳ Ｐｅｎｅｔｒａｔｉｏｎ ｉｎＡｆｇｈａｎｉｓｔａｎ－Ｐａｋｉｓｔａｎ Ａｓｓｅｓｓｍｅｎｔ，Ｉｍｐａｃｔ ａｎｄ Ｉｍ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 ｏｎ Ｔｅｒｒｏｒｉｓｍ，Ｖｏｌ．１１，Ｎｏ．３，２０１７，ｐｐ．１９－３９；Ａｍｉｎａ Ｋｈａｎ，“Ｐａｋ－Ａｆｇｈａｎ Ｂｏｒｄｅｒ：Ａ Ｃａｓ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Ｂｏｒｄｅｒ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ｃ Ｓｔｕｄｉｅｓ，Ｖｏｌ．３７，Ｎｏ．３，２０１７，ｐｐ．２２－４０．① 代 表 性 文 献 有：荆 龙：《巴 基 斯 坦、阿富汗边境的普什图部落区》，《国 际 资 料 信 息》，２００５年 第９期，第３４～３６页；王 联：《论巴基斯坦部落地区的塔利班化》，《国 际 政 治 研 究》，２００９年 第２期，第１１２～１３５页；刘 向 阳：《普什图跨境民族问题对阿巴边境地区安全的影响及原因》，《南 亚研 究 季 刊》，２０１９年 第１期，第１６～２３页；钱 雪 梅：《普什图社会的政治生活》，北 京，中 国 社 会 科学 出 版 社，２０１９年 版；张 元：《巴基斯坦俾路支分离主义研究》，北 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１９年 版。７８ ２０２３年 第２期体制作为相对独立的社会系统确实长期存在于阿巴边境部落地区，与 现 代政 治 管 理 体 系 相 脱 节。生 活 在 阿 巴 边 境 部 落 地 区 的 居 民 包 括 哈 扎 拉 人（Ｈａｚａｒａ）、塔 吉 克 人（Ｔａｊｉｋ）、努 里 斯 坦 人（Ｎｕｒｉｓｔａｎｉ）、俾 路 支 人（Ｂａｌｏｃｈ）、普 什 图 人（Ｐｕｓｈｔｕｎ或Ｐｕｋｈｔｕｎ）。①哈扎拉人和塔吉克人不再遵循部 落 生 活 模 式，他们并不划分为明确的部落集团；部 落 制 度 的 沿 袭 主 要存在 于 努 里 斯 坦 人、俾路支人和普什图人中。努里斯坦人长期保持非常自我的 生 活 状 态，同阿富汗的政治中心基本没有互动，各 个 内 部 定 居 点 也 相互 隔 离。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