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业环境调查

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USCBC）成立于1973年，是一家非政府、无党派、非营利的机构，拥有270多家在华经营的美国会员公司。我们的会员既包括诸多知名的美国大型、标志性品牌企业，也有专业的服务类企业和中小型企业。我们的总部位于美国华盛顿，并分别在北京和上海设有代表处。作者Kyle Sullivan设计Vivin Qiang编辑Erin Slawson协助撰写Banny WangLance Yau 目录执行概要中美商业与贸易关系企业业绩与未来规划3529企业加速制定应对关税与供应链中断的策略6盈利暂时稳定但预期下调29贸易与投资限制加剧企业投资下滑9企业在控制成本与把握市场机遇间寻求平衡32深入解析出口管制与制裁12在华投资有助于提升全球竞争力34前言4产能过剩蔓延至更多行业，加剧通货紧缩17中国的产业政策使美国企业处于劣势19本地化政策阻碍美国企业市场准入22数据相关担忧仅略有缓解24知识产权保护进展有限26结论36调查方法37受访企业情况38国内政策挑战15 执行概要主要结论•中美关系和关税问题是美国企业在华经营的首要关切。中美关系继续在商业挑战中位列榜首，而在近期贸易摩擦再起的背景下，关税问题也从去年的第八位跃升至第二位。在5月启动的双边谈判中，企业的首要诉求就是降低关税。•中国的产业政策正在推动本土企业崛起，美国企业在华市场的份额持续流失。近三分之一的受访企业表示，随着中国政府加大对本国企业的产业政策支持和补贴力度，其在中国的市场份额有所下降。•出口管制和投资限制正在重塑美国企业在华业务。约40%的企业表示已经受到美国出口管制政策的负面影响。在中国，由于美国企业愈发被认为是不可靠供应商，许多公司已承受了销售额损失、客户关系破裂及商誉受损等问题。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于2025年春季开展了本年度《中国商业环境调查》。本报告旨在评估美国在华企业的营商情绪，并以企业的反馈为基准，分析当前在中国市场的挑战、应对策略和机遇。由于报告收集并综合来自中美两地的美国企业代表们的反馈，本调查在一众行业协会的报告中，具有独特价值。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3•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正在放大其既有结构性弱点，并抑制企业盈利能力。原本局限于工业领域的产能过剩问题，已开始对医疗健康、消费品等更广泛的经济领域造成影响。内需不足和产能过剩仍是制约企业盈利能力的主要因素。•企业利润保持稳定，但对未来业务表现的信心正在下降。虽然82%的企业表示在2024年实现盈利，但只有不到一半的受访者对未来持乐观态度。这反映出企业对关税、通货紧缩及政策不确定性等问题的担忧。•尽管多数美国企业暂停了短期内的新投资计划，但仍致力于长期深耕中国市场。80%以上的受访企业表示，其在华投资是为了服务中国本土市场。同时几乎所有企业都认为，如果没有在华业务，企业将难以保持全球竞争力。 前言进入2025年，美国企业已经预见到其在华业务将面临一段充满不确定性的时期。2024年11月唐纳德 ·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企业在担忧关税可能面临上涨的同时，也寄希望于特朗普个人热衷于达成交易的倾向能够推动实质性的贸易谈判，进而为解决美国在华企业所面临的挑战寻求突破。如今，2025年过半，这些担忧已成为现实。在今年4月2日之后，中美之间的关税税率不断上升，加之时断时续的贸易谈判，不仅动摇了企业信心、打乱了其投资计划，也导致中美关系进一步趋于紧张。调查显示，美国在华企业今年所面临的前五大挑战中，有三项在本质上属于地缘政治问题。同时，关税问题不出所料地从十大挑战榜单第八位跃升至第二位。调查结果还显示，中国在改善使美国在华企业处于不利地位的结构性政策障碍方面进展甚微，这些障碍包括对本国企业的补贴和不公平的公共采购政策。在其他代表企业关切议题的指标方面，虽然对企业营商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放缓或趋于平稳，但并未逆转。今年，产能过剩自2016年来首次进入前十大挑战。过去这一问题主要集中在工业和制造业，但如今已蔓延至更广泛的行业领域，包括医疗健康和消费品行业。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4 中国经济的增长不再能够掩饰其过去几十年来高速发展中不断加深的结构性问题。为了应对中国经济中的挑战和近年来国际政治形势的波动，许多美国企业正在重新调整其供应链，并在短期内减少在华新增投资。在影响商业环境前四大挑战中，有三项直接源于中美贸易摩擦。中美双边关系、关税、出口管制、制裁和投资审查等因素不断加剧企业在华经营的风险、成本及合规压力。88%的受访企业表示受到了中美关系影响，较去年的79%有所上升。其中，68%的受访企业表示受到了中美关税的影响。美方于今年早些时候实施的关税以及中方加征的反制关税对制造业和科技公司的影响尤其严重。由于此类公司通常依赖原产地为美国的产品，导致业内有近90%的受访企业表示受到影响。中美商业与贸易关系 贵公司是否受到中美关系紧张局势的影响？ 企业加速制定应对关税与供应链中断的策略相比之下，占受访企业总数约四分之一的金融和专业服务公司则表示基本上未被影响。需要注意的是，由于部分企业在4月2日特朗普政府宣布加征“对等关税”前就已经完成了问卷反馈，本次调查结果可能低估了关税带来的全部影响。过去一年间美国出台的高额关税、更严格的半导体出口管制政策、以及限制对华投资的新制度等多因素相结合，正迫使企业加速审视自身供应链， 并重新评估其在华经营面临的更广泛的风险。在成本问题上，75%的受访企业表示，关税导致的在华制造投入成本的上升是首要关切。 尽管一些制造业企业受益于中国保税区的税收优惠政策而免于被征收前几轮的惩罚性关税，但在今年年初中方对美实施反制关税措施后，许多企业很快失去了这些政策优惠，这进一步加剧了企业对于成本的担忧。 75%的受访企业表示，关税导致的在华制造投入成本的上升是首要关切。“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6 为降低成本，来自各行业的企业正在采取不同措施，其中最常见的做法是转而从国际市场采购，或将生产转移至更接近最终市场的地区。同时，约三分之一的企业与供应商重新协商了价格，还有约三分之一的企业将增加成本传导给下游客户。许多企业同时采取了多种措施以缓解成本压力。一些医疗行业的企业表示，由于集中带量采购机制固定了产品价格，企业无法同客户分担增加的成本。最主要的成本关切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7约三分之一的企业与供应商重新协商了价格，还有约三分之一的企业将增加成本传导给下游客户。许多企业同时采取了多种措施以缓解成本压力。“ 贵公司采取何种措施减轻关税影响？近40%的受访企业表示计划重新调整供应链，这与去年的调查结果一致。相应调整策略包括推行供应链多元化以降低对中国市场的依赖、加深在中国的本地化、布局针对中国和特定地区的供应链，或同时采取多种措施。许多受自身商业模式限制而无法进行本地化的企业，正探索将部分供应链转移出中国，这也解释了为何有27%的企业已经或正计划将部分业务迁离中国。对许多企业而言，类似的供应链调整是在新关税出台前就已制定好的计划的延续或加速。贵公司是否正在评估企业在华供应链？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8在寻求供应链调整的企业中，东南亚（71%）、印度（41%）和墨西哥（41%）是其主要目的地。也有约20%的受访企业计划将部分供应链迁回美国，此比例与去年持平。同时，有30%的受访企业正持观望态度，这意味着如果形势恶化，可能会有更多企业选择将供应链转移出中国。 为应对中美关系紧张局势的升级和两国在科技领域的激烈竞争，在拜登政府任期最后一年，美国出台了一系列限制企业对华业务的措施。 随着针对对外投资审查、批量数据传输和互联汽车软件的新规落地，美国企业在华投资正面临着更加复杂的监管环境。尽管拜登政府实施的是“小院高墙”型监管策略，但仍有近40%的受访企业表示已经受到了美国出口管制政策的冲击，另有超过20%的企业表示受到了美国其他对外投资审查政策和相关限制措施的影响。贸易与投资限制加剧企业投资下滑 上述限制性政策叠加关税影响，正在削弱美国企业在中国市场的竞争力。有半数受访企业表示，由于不确定性的存在，中国客户正转向非美国供应商，进而造成美国企业的销售额下滑。另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企业表示，美国加征的关税正在直接造成企业销售额损失。值得注意的是，亦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受访企业表示因中国加征的关税而遭受销售额损失，此比例较去年上升了21%。令企业担忧的是，市场份额一旦流失，恢复则会愈加困难。与去年类似的是，在调查中反映面临美国监管机构加大审查力度的企业，要多于反映受到中国监管机构加大审查力度的企业。中美关系紧张局势造成的影响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10“超过四分之一的受访企业表示因中国加征的关税而遭受销售额损失，此比例较去年上升了21%。 中美关系紧张态势升级迫使企业重新评估在华投资战略。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企业在过去一年中暂停或缩减了已规划的在华投资，较去年的四分之一有所上升。其背后的决定因素包括：因中美关系紧张导致的企业经营成本上升和不确定性增加，市场准入壁垒的存在，以及对于自身供应链韧性的担忧。越来越多的企业削减在华投资，也反映出其对全球经济增长预期的走弱判断。有近四分之一的受访企业表示已在全球范围内削减资本投资，而去年这一比例仅为7%。目前，许多企业已暂停在华投资计划，查显示今年计划在华投资的受访企业比例不足半数，与去年80% 相比大幅下降。24%17%8%17%15%76%83%92%83%85%贵公司过去一年是否减少或停止了计划中的对华投资？是 今年，出口管制依然是企业面临的第四大挑战，与2024年调查中的排名相同。其中约有40%的受访企业表示受到了美国出口管制的影响，这与表示未受影响的企业占比大致相同，另有17%的受访企业则表示暂不确定是否受到了影响。与去年相比，今年反映受出口管制影响的企业占比上升，印证了其影响范围已从半导体行业扩展至更广泛的领域。企业所面临的诸多重要挑战都源于中美两国法律条款之间的潜在冲突。“深入解析出口管制与制裁贵公司是否受到美国出口管制和制裁的影响？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1243%41%17%是否不确定自去年以来，出口管制造成的负面影响增加，这与美国于2024年年底宣布对中国高带宽存储器和半导体制造设备实施的新限制措施有关。过去两年中，由于美国一系列监管措施加速出台，叠加中国相关政策信息的模糊，美国企业在应对出口管制上所面临的合规挑战持续上升。与去年相似，尽职调查要求仍在各项挑战中位居榜首（62%）。同时有57%的受访企业表示，其在向中国合作伙伴传达监管和合规方面的变化上存在困难；还有53%的受访企业表示遇到了行政程序延迟或不明确的情况。 US-CHINA BUSINESS COUNCIL13企业所面临的诸多重要挑战都源于中美两国法律条款之间的潜在冲突。例如，中国《反间谍法》 禁止未经授权向境外传输敏感的市场和企业相关信息，但为遵守美方对中国客户的产品最终用途和最终用户强制性审查要求，企业所需信息披露的等级可能与中国法律要求相斥。随着中美两国持续收紧合规监管，两国法律层面的冲突或愈加明显。 随着中美两国持续收紧合规监管，两国法律层面的冲突或愈加明显。“ 市 场 份 额 下 滑 正 在 削 弱 美 国 企 业 竞 争 力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采取的限制向中国出售美国技术的单边措施，不仅把订单推向中国及其他国际竞争对手，也助推了中国本土创新政策的发展。今年，近半数受访企业报告称因美国出口管制而失去订单，其流失的订单被则其他国际竞争对手抢占，反映这一情况企业的比例较去年上升了近20个百分点。更有56%的企业称订单被中国竞争对手夺走。总体而言，去年受到出口管制影响的企业中，有60%遭遇了市场份额下滑。出口管制的主要影响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市场，美国企业因出口管制而在面对来自中国及全球的竞争对手时失去订单，正在提升中国科技企业实力。同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