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构调整的角度谈供给侧改革

1 3月CPI同比增长率为1.4%，环比增长率为-0.5%，存在低通胀压力。对于较低的CPI同比增长率我们的理解有以下三个方面：首先，受2014年以来低通胀的影响2015年CPI的翘尾因素相对于往年较低；其次，受整体经济低迷的影响导致有效需求不足，我们认为一方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主要观点：  随着中国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对高端服务业的消费需求也将逐步提高，产业向高端服务业升级是中国经济的长期趋势，因此，要实现中国经济的长期持续健康发展，就需要能够保证高端服务业的发展。  高端服务业的特点要求经济中必须存在一个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以保证中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本文从结构调整的角度指出供给侧改革的核心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包括道德体系、文化体系、民间纠纷解决机制、以及法律体系，同时需要约束政府行为，使其正当作为。 从结构调整的角度谈供给侧改革 ——苏剑 专题报告 2016年1月8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宏观经济研究课题组 学术指导：刘 伟 课题负责人：苏 剑 课题组成员： 蔡含篇 胡慧敏 李 波 邢曙光 联系人： 刘丹红 联系方式： 010-62767607 Jingjiyanjiusuo@pku.edu.cn 2 专题报告●2016年1月7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产业向高端服务业升级是中国经济的长期趋势 中国目前已经是上中等收入国家。2014年中国人均GDP为7593.88美元1，2015年估计会超过8000美元。在这一发展阶段，中国的产业结构将急剧向服务业倾斜，尤其是向高端服务业倾斜。高端服务业包括医疗保健、旅游、教育、金融保险、法律、文化娱乐、研究与开发以及政府服务等等。显然，随着中国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对高端服务的消费需求也将逐步提高，消费结构的变化就要求中国的产业结构随之调整。因此，高端服务业在中国经济中的比重也将逐步提高。因此，要实现中国经济的长期持续健康发展，就需要能够保证高端服务业的发展。 高端服务业的特点 然而，跟实物商品的生产和消费相比，高端服务业的生产和消费具有两个特点。首先，高端服务的质量没有客观的标准，完全依赖消费者的主观判断。实物商品看得见摸得着，质量标准是客观的，也是可以检测的；而高端服务的质量则完取决于消费者的主观感受，这使得生产者处于被动的地位。其次，在高端服务的生产和消费方面，同时又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一般而言，就高端服务的生产，生产者的信息比消费者多得多。这又使得消费者处于被动地位。高端服务的这两个特点使得在这些行业很容易出现纠纷，而且在出现纠纷时不像实物商品的消费那样可以通过科学方法就商品质量进行检测，这就成为这些行业的一大特点。 以医疗行业为例。对于患者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法，医护人员拥有的信息要远远多于消费者（包括患者和患者家属）。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治疗过程或结果令患者或其亲属产生疑惑，就可能产生纠纷。我国目前全国范围内大量发生的“医闹”开始时就是这样产生的。这就需要一个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我国目前恰恰缺乏这样一个机制。目前，在纠纷发生时，用来解决纠纷的往往不是法律，而是患者亲属的“医闹”以及政府部门的维稳。其结果，即使医院被砸、医生被打，政府为了维稳，往往都要求医院和医生先认输，赔钱了事。这种事情一多，就又引发了“道德风险”，即使患者亲属不认为医院的服务有问题，也要闹一闹，以获得一些利益。于是，“医闹”现象越来越普遍，医院和医生的权益和人身安全得不到保护；医闹和维稳就成为解决医疗纠纷的主要手段。显然，这不是一个好的纠纷解决机制。其结果， 1数据来源：世界银行http://data.worldbank.org.cn/topic/economy-and-growth。 3 专题报告●2016年1月7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我国培养的医学博士毕业后最想从事的职业不是当医生，而是当“药代”；医学院校的高考招生分数线越来越低；医院也穷于应付医闹，或者为了预防医闹，在遇到疑难病情时宁愿采取最为保守的疗法，以避免责任、规避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医疗行业要想快速发展显然不太可能。 据中华医学管理学会统计，自2002年9月《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实施以来，中国医疗纠纷的发生率平均每年上升22.9%，有的地方高达40%，全国平均每家医疗机构每年发生的医疗纠纷的数量在40起左右。2014年情况有所好转，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总诊疗量达78亿人次，相比2013年增加了5亿人次，发生医疗纠纷11.5万起，同比下降8.7%2。随着医疗服务量的增长，医疗纠纷问题仍然突出。绝大多数的医生不希望子女从医，即存在“医不过二代”现象。 在有些高端服务业，除了上述两个特点之外，还可能存在一些行业特有的特点。比如在研发和文化娱乐领域，其产品很容易被复制、盗版，因此就很容易因此产生纠纷，要保证这些行业的发展就需要对知识产权给予严格的保护。政府服务方面，政府是一个拥有暴力手段的机构，如果对其行为约束不足，就可能出现政府侵权甚至暴力侵权的现象，我国各地出现的强拆、刑讯逼供以及由此形成的大量冤假错案就是明证。 一些好的纠纷解决机制 因此，要发展高端服务业，就必须存在一个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保证在出现纠纷时每一方的权益都能够得到合理的保护，确保供求双方的权益都能够得到保障，双方都能够通过这样一个纠纷解决机制得到公平和正义。到目前为止，在一个经济、社会中，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大致有以下四种。 第一种是良好的道德机制。道德机制是对当事人的一种内在约束。通过长期的道德方面的培养和熏陶，当事人就会形成一定的道德素养，处事方式上就会遵循一定的道德准则。在职业上，就会遵从一定的职业道德规范；在日常生活中，就会遵循一定的社会道德规范。通过这种内置于当事人身心内部的强有力的道德观念，人们在解决纠纷的时候同样也会遵从一定的道德规范。从而自觉地在这个道德规范的指引下寻求适当的解决纠纷的方法。如果当事 2数据来源：国家卫计委http://www.nhfpc.gov.cn/ 4 专题报告●2016年1月7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人相信对方的道德水准，那么即使出现意外也可能不会出现纠纷，纠纷就被消解于无形之中。比如，如果一个人被认为“德高望重”，那么其他人就不会认为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即使在他涉及的事情中出现意外，人们也会认为他已经尽力，不会是疏忽或者其他人为事故，从而就不会出现纠纷。 第二种是良好的文化传统。文化传统是对当事人的一种外在约束。文化传统虽然可能是不成文的，但一旦形成，就成为当事人约定俗成的一种行为规范，约束和引导着各方当事人的行为。在解决纠纷方面，就形成了特定的方式。比如中国古代的乡绅、宗族制度中的纠纷解决方式，以及其他的民间纠纷解决机制，比如民间仲裁。 第三种是当事人之间直接的和平协商和对话。这种纠纷解决方式普遍存在于人类社会中，尤其适用于具有不同的道德规范和不同的文化传统的当事人之间。通过和平的协商、对话、沟通，可以了解事实，协调各方的立场和利益，从而有效地解决纠纷。在没有正规的纠纷解决机制存在或者通过其他途径解决纠纷的成本过高的情况下，这是解决纠纷的有效方式。 第四种是法律。在以上各种方法都不能完美解决纠纷的情况下，法律就成为最后的手段。法律的特点在于可以通过暴力手段强制执行。这同样是一种外在的机制，由政府机关根据现有的法律来裁决和解决纠纷。因此，为了良好、有效地解决纠纷，最大限度得维护各方权益，就需要科学立法、公正司法、严格执法。三者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使得这一纠纷解决机制失灵。 在解决纠纷方面，法律体系是最重要、也是最终的机制，因此，要想发展高端服务业，首先得建立健全法律体系。一个良好的法律体系是高端服务业发展的保证和前提条件。 同样以医疗行业为例。在中国的法律环境下，“医闹”很普遍、很猖獗，而且打医生砸医院几乎可以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情况在法制健全的美国就完全不一样。据报道，2015年11月初，一对中国夫妇在美国的一家医院给儿子看急诊时就拿出了在中国“医闹”的做法，结果患儿父亲被警察打断胳膊，夫妻俩被递解出境，20年内不得进入美国。 一些不好的纠纷解决机制 同样，在现代中国社会中，也还存在一些不好的纠纷解决机制。 5 专题报告●2016年1月7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第一种是当事人私下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甚至出现流血事件。比如医闹。现在在中国，医闹已经成为一种非常普遍的事情，在政府维稳的压力下，往往不问青红皂白以抚慰患者家属告终。 第二种是通过有组织的黑社会。比如现在许多地方存在的专门收账的个人或者机构，以及职业化的“医闹”组织。这些机构往往通过有组织的黑社会行为强迫一方或者多方当事人屈从别人的利益，而不问是非曲直。这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第三种是政府不正当作为。在解决纠纷的过程中，政府本应该是裁判员和服务员，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但在中国，目前往往出现政府的不正当作为。比如近年来各地很常见的“强拆”，就是政府在解决纠纷中不正当介入的一种方式。同时，政府可能会出现不作为的现象。一个突出的例子就是在不久前出现的青岛大虾事件中，店主以暴力行为危及消费者人身安全，在消费者报警的情况下，警察居然不惩处店主的暴力行为，反而要求双方协商；同样，在消费者向相关政府部门投诉时得不到及时的帮助。这些都会对纠纷的解决产生负面影响。 第四种是政府干预司法或者以维稳的形式代替司法。这种现象在中国很普遍。在出现纠纷时，正常情况下应该依靠法律来解决问题，但在中国，最终会演变成维稳问题，从而政府行政力量介入。这种方式解决的纠纷由于缺乏法律基础，以及程序方面的缺陷，往往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遗留问题太多。 供给侧改革的核心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高端服务业将是中国经济今后的趋势。而高端服务业的特点要求经济中必须存在一个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否则高端服务业将无法得到健康、持续的发展。而我国目前恰恰就缺少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因此，构建一个良好的纠纷解决机制就成为中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前提。这就要求我国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这种现代化的国家治理体系至少应该包括以下内容。 首先需要一个良好的道德体系和文化体系。这两个体系的存在能够在源头上解决大部分纠纷。在这两个体系解决不了纠纷的情况下，才需要和平对话和法律来解决，其中，法律是最后、也是具有强制效力的手段。因此，我国就需要构建良好的道德体系、文化体系，和平、有效、为各方所接受的民间纠纷解决机制，以及一个立法科学、司法公正、执法严格的法律 6 专题报告●2016年1月7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体系。 其次，我们还需要消除那些不好的纠纷解决机制。这就需要打击各类暴力犯罪行为，尤其是黑社会组织，这同样需要一个良好的法律体系；同时需要规范政府行为，使其合理、正确作为，不缺位、不越位，并且要严格在宪法和法律的框架下运行。 综上所述，供给侧改革的目的就是为生产者尤其是高端服务业的生产者提供适当的政策环境、法律环境、政治环境、社会环境，以及正确的激励机制。因此，在目前阶段，供给侧改革的核心就是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包括道德体系、文化体系、民间纠纷解决机制、以及法律体系，同时需要约束政府行为，使其正当作为。 （注：本报告部分内容在《中国金融》2016年第1期杂志上发表） 7 专题报告●2016年1月7日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宏观经济研究课题组简介： 北京大学经济研究所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