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包容的中非合作与中非关系的前景-以中非合作论坛为主线

书书书外 交 评 论 ２０２１年 第３期开放包容的中非合作与中非关系的 前 景———以中非合作论坛为主线周 玉 渊＊周 玉 渊，上 海 国 际 问 题 研 究 院 西 亚 非 洲 研 究 中 心 副 研 究 员（上 海２００２３３）。＊＊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东南亚安全格局对我实施‘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 略 的影 响 研 究”（项 目 编 号：１６ＺＤＡ０９１）的 部 分 成 果。ＤＯＩ：１０．１３５６９／ｊ．ｃｎｋｉ．ｆａｒ．２０２１．０３．００１摘 要 多 边 主 义 塑 造 着 新 时 期 的 中 非 关 系，中 非 合 作 则 为 多边 主 义 发 展 提 供 经 验 和 动 力。中非合作的本土化和国际化已成为中非 关 系 进 程 中 的 两 个 重 要 趋 势，而中非合作论坛提出的包容性发展和 开 放 性 合 作 正 是 其 充 分 体 现。中非合作正从政府间合作向社会民间 合 作 深 化，向更加开放的三方合作和国际合作发展。中 非 合 作 论坛在促进非洲经济社会和人的发展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为 中 国 在非 洲 的 多 边 合 作 提 供 了 机 制 平 台。然 而，在 当 前 日 益 复 杂 的 时 代 背景 下，中非合作的本土化和国际化在实践中也面临很大挑战。非 洲社会参与和受益于中非合作的潜力并没有被充分释放，中 非 合 作 与第 三 方 的 对 接 程 度 和 水 平 依 然 不 高。中国应从战略高度重视和规划新 时 期 中 非 关 系，构建更加开放包容的中非合作论坛，为“一 带 一路”建 设、中非关系和中国的国际合作塑造有利的社会环境和国际环 境。关 键 词 中非合 作 论 坛中 非 关 系本 土 化国 际 化开 放 包 容多边主义国际合作１ 外 交 评 论 ２０２１年 第３期２０００年 中 非 合 作 论 坛 的 成 立 是 中 国 走 向 多 边 主 义 的 重 要 事 件，在 推 动 非洲 发 展 与 中 非 合 作、撬动中国与世界关系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中 国 已 成 为 非洲 最 大 的 贸 易 伙 伴、最 大 的 基 础 设 施 融 资 方、主要的投资来源国和重要的国际 发 展 合 作 伙 伴，中非关系的快速发展带动了非洲发展和国际对非合作话语的 变 迁。中非合作正成为非洲发展和崛起的新动力，中国也已经从国际对非合 作 的“替 代 选 择”发 展 成 为“重 要 选 择”。①中 非 合 作 由 此 被 誉 为 南 南 合 作的 样 板、国 际 对 非 合 作 的 典 范。作为推动中非关系发展的平台和机制，中 非合 作 论 坛 被 中 国 视 为 对 非 合 作 的“金 字 招 牌”。②中非关系的深化加速了中非社会层面的接触、交 流 和 碰 撞，促 使 中 国 与其 他 大 国 以 及 国 际 社 会 在 非 洲 的 互 动 更 加 密 切。中非合作的本土化和国际化正 成 为 中 非 关 系 发 展 进 程 中 的 两 个 重 要 趋 势，中非合作论坛提出包容性发展和 开 放 性 合 作 正 是 对 这 一 趋 势 的 回 应。然 而，与中非紧密的经贸联系、宏 大的 合 作 实 践 相 比，中非合作的本土化和国际化依然面临较大挑战。一 方 面，非洲社会层面对中非合作的感知和认可度与官方的叙事有不小差距。非 洲 普通 民 众 对 中 非 合 作 的 认 知 比 较 有 限、从中非合作获益很小，对 中 非 合 作 中 的问 题 却 异 常 敏 感。③二是国际社会对中非合作的认知和反应存在明显的分化２①②③Ｈａｌｅｙ Ｊ．Ｓｗｅｄｌｕｎｄ，“Ｉｓ Ｃｈｉｎａ Ｅｒｏ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Ｂａｒｇａｉｎｉｎｇ Ｐｏｗｅｒ ｏｆ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Ｄｏｎｏｒｓ ｉｎ Ａｆｒｉｃａ？”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Ａｆｆａｉｒｓ，Ｖｏｌ．９３，Ｎｏ．２，２０１７，ｐｐ．３８９－４０８；Ｊａｒｓｏ Ｇａｌｃｈｕ，“Ｔｈｅ Ｂｅｉｊｉｎｇ 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 Ｖｅｒｓｕｓｔｈｅ Ｗａｓｈｉｎｇｔｏｎ Ｃｏｎｓｅｎｓｕｓ：Ｔｈｅ Ｄｉｌｅｍｍａ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ｉｎ Ａｆｒｉｃａ”，Ａｆｒｉｃａｎ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Ｖｏｌ．１２，Ｎｏ．１，２０１８，ｐｐ．１－９．《王毅在中非合作论坛成立２０周年纪念招待会上发表讲话》，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２０２０年１１月１２日，ｈｔｔｐｓ：／／ｗｗｗ．ｆｍｐｒｃ．ｇｏｖ．ｃｎ／ｗｅｂ／ｗｊｂｚｈｄ／ｔ１８３１８０３．ｓｈｔｍｌ。关于中非合作论坛的机制和 贡 献，可 参 见 李 安 山、刘 海 方：《论中非合作论坛的运作机制及其与非洲一体化的关系》，《教 学 与研 究》，２０１２年 第６期；李 安 山：《论中非合作论坛的起源———兼谈对中国非洲战略的思考》，《外 交评 论》，２０１２年 第３期，第１５—３２页；李 安 山：《中 非 合 作 论 坛 二 十 周 年：历 程、成 就 与 思 考》，《当代 世 界》，２０２０年 第１０期；张 忠 祥、陶 陶：《中 非 合 作 论 坛２０年：回 顾 与 展 望》，《西 亚 非 洲》，２０２０年 第６期，第５３—７７页；张 忠 祥：《中 非 合 作 论 坛 在 非 洲 发 展 中 的 作 用》，《探 索 与 争 鸣》，２００８年 第１２期，第８３—８５页；沈 晓 雷：《论 中 非 合 作 论 坛 的 起 源、发 展 与 贡 献》，《太 平 洋 学 报》，２０２０年 第３期，第８０—９３页；张 春：《中 非 合 作 论 坛 与 中 国 特 色 国 际 公 共 产 品 供 应 探 索》，《外 交 评 论》，２０１９年第３期，第１—２８页；周 玉 渊：《中 非 合 作 论 坛１５年：成 就、挑 战 与 展 望》，《西 亚 非 洲》，２０１６年 第１期。Ｐａｄｍｏｒｅ Ａｄｕｓｅｉ Ａｍｏａｈ，Ｏｂｅｒｔ Ｈｏｄｚｉ，ａｎｄ Ｒｏｂｅｒｔ Ｃａｓｔｉｌｌｏ，“Ａｆｒｉｃａｎｓ ｉｎ Ｃｈｉｎａ ａｎｄ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ｉｎＡｆｒｉｃａ：Ｉｎｅｑｕａｌｉｔｉｅｓ，Ｓｏｃｉａｌ Ｉｄｅｎｔｉｔｉｅｓ，ａｎｄ Ｗｅｌｌｂｅｉｎｇ”，Ａｓｉａｎ Ｅｔｈｎｉｃｉｔｙ，Ｖｏｌ．２１，Ｉｓｓｕｅ ４，２０２０，ｐｐ．４５７－４６３；Ｐａｄｍｏｒｅ Ａｄｕｓｅｉ Ａｍｏａｈ ａｎｄ Ｏｂｅｒｔ Ｈｏｄｚｉ，“Ｔｈｅ Ｆｕｔｕｒｅ ｏｆ Ｓｉｎｏ－Ａｆｒｉｃａ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ｔｓ ｏｎ ｔｈｅ Ｗｅｌｌ－ｂｅｉｎｇ ｏｆ Ａｆｆｅｃｔｅｄ Ｏｒｄｉｎａｒｙ Ｐｅｏｐｌｅ”，Ｌｏｎｄｏｎ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２０２０，ｈｔｔｐｓ：／／ｂｌｏｇｓ．ｌｓｅ．ａｃ．ｕｋ／ａｆｒｉｃａａｔｌｓｅ／２０２０／０９／１８／ｆｕｔｕｒｅ－ｓｉｎｏ－ａｆｒｉｃａ－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ｗｅｌｌｂｅｉｎｇ－ｐｅｏｐｌｅ－ｍｉｇｒａｔｉｏｎ－ｔｒａｄｅ－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开放包容的中非合作与中非关系的前景趋 势。专注于非洲发展的国际伙伴尤其是联合国等国际组织总体上对中非合作 持 欢 迎 和 支 持 态 度，然 而，热衷于地缘战略竞争的西方国家却对中非合作愈 发 焦 虑，应 对 手 段 更 加 简 单 粗 暴。中 西 方 在 非 洲 发 展 上 形 成 的“自 然 分工”的 互 补 关 系，正 在 被 以 价 值 观 差 异、模式对立和战略竞争为主导的新格局 所 取 代。①开放包容的中非合作源自中国的多边主义理念和主张，同 时 也 正 成 为 新多 边 主 义 的 重 要 参 与 者 和 推 动 力 量。中非合作的本土化和国际化在深化巩固中 非 关 系 上 正 发 挥 积 极 作 用，在推动中非国际多边合作上具有重要的潜力和战 略 价 值。作 为 中 非 合 作 的 主 要 机 制 平 台，中非合作论坛是理解中非合作本土 化 和 国 际 化 的 重 要 线 索。因 此，本文将以中非合作论坛为线索来理解开放包 容 的 中 非 合 作 的 意 义，分析中非合作的本土化和国际化议程，在 总 结 问 题挑 战 的 基 础 上 提 出 思 考 和 展 望。一、多边主义与中非合作尽 管 其 有 效 性 存 在 争 议，但 多 边 主 义 仍 是 冷 战 后 主 要 的 国 际 合 作 方 式。②多 边 主 义 是 西 方 大 国 塑 造 国 际 秩 序、引 领 国 际 规 则、维 护 领 导 地 位 的 重 要 方式，也 是 新 兴 国 家 融 入 国 际 社 会、实 现 国 家 发 展、提 升 国 际 地 位 的 重 要 选择。这一分野使冷战后的多边主义可简单划分为主动多边主义和被动多边主义 两 类。前者集中表现为美西方领导国家对国际格局、秩 序 和 规 则 的 塑 造，而 后 者 则 表 现 为 对 西 方 主 导 的 多 边 主 义 的 适 应、融 入 乃 至 挑 战。然 而，当 下的 多 边 主 义 正 在 发 生 逆 转。美 国 对 多 边 主 义 的 立 场 更 加 保 守、偏 激 和 不 自信，曾 经 对 多 边 主 义 相 对 谨 慎 的 中 国 却 更 加 开 放、主 动 和 自 信。③在 美 国 特朗 普 时 期 不 断“退 群”、大搞单边制裁的背景下，中 国 一 再 高 举 多 边 主 义 大３①②③Ｃｈｒｉｓ Ｈｕｍｐｈｒｅｙ ａｎｄ Ｋａｔｈａｒｉｎａ Ｍｉｃｈａｅｌｏｗａ，“Ｃｈｉｎａ ｉｎ Ａｆｒｉｃａ：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ｆｏｒ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Ｆｉｎａｎｃｅ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Ｗｏｒｌ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Ｖｏｌ．１２０，２０１９，ｐｐ．１５－２８；Ａｕｓｔｉｎ Ｓｔｒａｎｇｅ，“Ｓｅｖｅｎ Ｄｅｃａｄｅｓ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Ｓｔａｔ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ｎｇ ｉｎ Ａｆｒｉｃａ：Ｔｅｍｐｅｒｉｎｇ Ｃｕｒｒｅｎｔ Ｄｅｂａｔｅｓ”，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Ｄｅｖｅｌｏｐｉｎｇ Ｒｅｇｉｏｎｓ，Ｖｏｌ．３４，Ｎｏ．３，２０１９，ｐｐ．２５９－２７９．庞 中 英：《效果不彰的多边主义和国际领导赤字———兼论中国在国际集体行动中的领导责任》，《世界经济与政治》，２０１０年 第６期。杨 洁 勉：《中 国 应 对 全 球 治 理 和 多 边 主 义 挑 战 的 实 践 和 理 论 意 义》，《世界经济与政治》，２０２０年 第３期。 外 交 评 论 ２０２１年 第３期旗，重 申 对 多 边 合 作 的 支 持，更 率 先 在 国 际 社 会 提 出 了 维 护 和 践 行“真 正 的多 边 主 义”的 口 号。①这 一 变 化 深 刻 影 响 着 当 今 的 国 际 合 作，也 影 响 着 中 国与 世 界 的 关 系。成 立 于２０００年的中非合作论坛见证了中国的多边主义转向，也 正 在 经 历 和 推 动 新 多 边 主 义 的 发 展。当 下，新多边主义塑造中非合作议程，而 中 非 合 作 实 践 则 为 中 国 参 与 多 边 主 义 提 供 经 验 和 参 照。（一）多 边 主 义：中 非 关 系 的 动 力 与 方 向多 边 主 义 是 国 家 间 合 作 关 系 的 基 本 形 态，是维护国际机制和秩序的基础。多 边 主 义 塑 造 了 中 国 与 世 界 的 关 系，反 过 来，中 国 的 理 念、倡 议 和 实 践也 推 动 着 多 边 主 义 的 发 展。中国历来是多边主义的坚定支持者。近 年 来，习近 平 主 席 在 多 个 国 际 场 合 阐 明 了 中 国 的 多 边 主 义 主 张：“我 们 要 坚 持 多 边 主义，不 搞 单 边 主 义；要 奉 行 双 赢、多 赢、共 赢 的 新 理 念，扔 掉 我 赢 你 输、赢者 通 吃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