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贸易集中度下降中国制造业优势凸显

2025年6月 摘要 2018年以来，全球商品贸易和供应链格局发生了深刻的结构变化，主要包括：1）贸易集中度下降，主要原因是贸易摩擦和地缘政治、海运等干扰因素的增多。除中国之外，德国、日本和韩国对美国的出口依存度均有所上升。2）初级产品贸易增长快于制成品，机械与运输设备、其他制成品增长较慢。中国在中等技术密集型制成品的竞争优势逐步扩大。欧盟和美国在高级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依然具有领先优势且优势继续扩大。另外欧盟是最重要的制成品需求地。3）亚洲贸易顺差最大，北美洲贸易逆差最大。顺差增速最快的子区域主要是东南亚和东亚，美国贸易逆差扩大，主要原因是中等技术密集型和高级技术密集型制成品贸易逆差。 同期中国的对外贸易增长有三大变化：1）贸易集中度下降，与前四大贸易伙伴（美国、中国香港、日本和韩国）的贸易占比下降，越南取代德国成为第五大贸易伙伴。越南、印度、马来西亚、墨西哥等新兴市场国家排名快速提升，发达国家排名下降。2）大宗商品需求持续强劲，与东南亚和欧盟之间的制成品贸易增长最快。3）贸易顺差创新高，与主要贸易伙伴顺差增速较高，需要格外重视贸易平衡问题。 贸易顺差是中国外贸发展的最主要挑战，可以通过加快开放服务贸易，主动管理出口和扩大进口，扩大对外投资推动出口转出海等方式主动调整贸易顺差，通过让渡利益实现平稳可持续的贸易发展。 专题报告系列 一、全球贸易发展格局和趋势 商品贸易是全球最重要的经济往来方式。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公布的最新的数据，2005-2024年，世界商品贸易从10.5万亿美元增长至24.43万亿美元，增长132%，服务贸易从2.70万亿美元增长至8.78万亿美元，增长226%，直接投资流量规模从0.95万亿美元增长至1.4万亿美元，增长47%。 2018年以来，全球范围内贸易摩擦显著增加，地缘政治、新冠疫情以及海运中断等外部因素，对商品贸易和供应链布局产生了持续和多维度的影响。 1.总体格局：亚洲和欧洲是最重要的市场 从贸易规模角度，亚洲和欧洲是最重要的两大市场，占全球78%的出口和74%的进口。印度和中国分别在1995年和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2004年中国贸易规模超过日本，2009年中国贸易规模超过德国，2013年中国超越美国成为全球商品贸易第一大国。2012年以来，各大洲在全球出口和进口当中的比重相对稳定，换言之，全球贸易的地区结构也相对稳定。（图1） 数据来源：UNCTAD，北大汇丰智库。 亚洲是全球出口贸易份额最大的区域市场，也是全球出口增长最快的地区。2024年，全球42.9%的商品出口来自亚洲，欧洲贡献了36.2%，美洲（包括北美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出口了全球16.7%的商品，而非洲和大洋洲则分别出口了2.6%和1.6%。具体到子区域，东亚出口全球25%的商品排在第一位，西欧以 18.2%排名第二，北美占比为10.8%，三地合计贡献了54%的全球贸易额。 2018-2024年，出口增速最快的大洲是大洋洲（+5.5%），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4.5%），其中出口增速最快的子区域主要有中亚（+5.7%），北非（+4.9%），西亚（+4.4%），南欧和东南亚（+3.9%）等等。 亚洲也是全球进口贸易份额最大的区域市场。2024年，亚洲进口了全球38.7%的商品，欧洲进口了35%，美洲进口了全球21.9%的商品，而非洲和大洋洲则分别进口了2.9%和1.5%。2018-2024年，各大洲的进口增速基本在4.0%左右，进口增速最快的子区域主要有中亚（+14.4%），西亚（+9.0%），南欧（+5.2%），东欧（+5.1%），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5.0%）等等。 2.地区结构：贸易集中度下降 德日韩对美国市场依赖度上升 全球贸易集中度下降，即地区之间趋向分散化。2014-2023年期间，全球六大洲，除欧洲之外，非洲、北美洲、拉美和加勒比海地区、亚洲以及大洋洲的区域内贸易比例均有不同程度下降，欧洲的区域内贸易比重保持在68%（表1）。 我们选取制造业规模最大的五个国家，中国、美国、德国、日本和韩国，分析2018-2023年出口集中度和进口集中度变化。以出口集中度和进口集中度的绝对水平衡量，美国、日本和韩国的出口伙伴更为集中（前五大伙伴占比50-60%，前十大伙伴占比60-70%），中国和德国的出口集中度略低（前五大伙伴占比35-40%，前十大伙伴占比50-60%）。 五个国家的出口集中度均呈现下降趋势（表2和表3）。五国的前五大出口贸 专题报告系列 易伙伴的占比均有不同幅度的下降，中国下降幅度（9个百分点）最显著，前十大出口贸易伙伴的占比（除德国外）也有不同幅度的下降，同样中国下降幅度（7个百分点）最显著。全球范围内的供应链布局，已经在逐步调整，并陆续反映为各国出口市场的分散化和多元化。 比较五国前五大出口贸易伙伴的名单，美国、中国是日本与韩国前两大出口目的国，中国香港也是东亚地区内贸易的一个重要伙伴，可以说中国、中国香港、日本和韩国在贸易及相关供应链布局上存在密切往来和高度协同的关系。美国也是德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图2）。 2018-2023年期间，中国向美国、中国香港、日本和韩国的出口比例下降，而对越南的出口比例提升了0.7个百分点，反映了部分中间产品的生产环节从中国向越南转移，中国对美国市场的依赖度下降较为明显。德国向美国、荷兰、波兰的出口占比上升，而对法国、中国的出口下降了0.9个百分点，德国与美国、欧洲邻国的贸易依赖度上升。日本与韩国向中国、中国香港出口的比例下降，日韩之间出口比例也下降，而对美国出口比例上升，反映了日本、韩国和中国在供应链方面的合作程度相对下降，日韩两国对美国的贸易依赖度有所上升。（图2） 2025年4月特朗普政府以“对等关税”的名义，把关税作为谈判筹码，宣布对世界多国加征关税。向美国出口比例越高的国家受关税水平上升的负面影响更大，以2023年的数据衡量，受影响程度排序依次为：日本、韩国、中国和德国。 五个国家的进口来源产生了分化（表4和表5）。2018-2023年，中国和美国的进口集中度均呈现下降趋势，尤其是前五大进口贸易伙伴的占比有5个百分点以上的下降，而德国与日本的进口集中度则小幅上升了1个百分点左右。 专题报告系列 在这段期间，中国和美国的进口，受到贸易战的影响发生了贸易转移和贸易替代。受到美国在半导体等高科技产品方面的出口限制，中国从韩国、日本、美国和中国台湾的进口占比都有不同幅度下降，美国则显著减少了从中国进口，转向更多从墨西哥、加拿大和德国进口（图3）。可以预计，美国如果继续大范围内加征关税，对于更多国家的进口都会相应的贸易转移和替代影响。 3.商品结构：中国优势在中级产品 欧美优势在高级产品 制成品是全球商品贸易的主要品类。2023年全球商品出口规模为23.6万亿美元，其中初级产品出口额为6.46万亿，占比27.4%，制成品出口额15.73万亿，占比66.8%，其他商品出口额1.37万亿，占比5.8%。 制成品和初级产品中的燃料合计占全球贸易近80%。机械与运输设备是第一大类占34.6%，（除化工产品、机械和运输设备之外）其他制成品是第二大类占20%， 数据来源：UNCTAD，北大汇丰智库。 数据来源：UNCTAD，北大汇丰智库。 初级产品贸易增长快于制成品，机械与运输设备、其他制成品增长较慢。2018-2023年全球出口贸易年均增长4.0%，初级产品出口年均增速4.8%，显著快于制成品3.6%的年均增速。期间食品出口年均增速6.4%，矿物和金属年均增速6.0%。大宗商品当中，农业原材料和食品价格涨幅最小，食品贸易规模增长主要是因为新冠疫情、地缘政治冲突带来了一定的食品进口新增需求。矿物和金属的 专题报告系列 贸易增长则主要是受价格上涨而带动的（图5）。制成品当中，化工品增速最快为4.9%，而机械与运输设备、其他制成品出口年均增速分别为3.3%和3.2%。部分原因是贸易保护措施增多，附加值较高的、技术含量较高的商品遭遇较多的管制和限制。 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提供的最新数据，高级技术密集型（主要包括：办公机器，电视和录音机，电气和电子产品，航空航天，飞行设备，光学仪器和设备，精细化工，制药，仪表等）和中等技术密集型产品（主要包括：家用设备，电路设备，橡胶制品，机械设备，电气设备，机动车，塑料制品等）是制成品贸易当中最主要的分项类别，2023年合计占制成品贸易的78%。简单技术密集型（主要包括：钢铁制品，刀具，贱金属家用设备，摩托车和自行车，铁路车辆和相关设备，船舶，办公及文具用品等），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主要包括：织物及服装，鞋类，箱包，皮革制品，纸制品，玻璃制品，建筑材料，家具和陶具等）合计占23%。 单位：% 2023年，中国、美国、欧盟和东南亚的制成品出口占全球69%，欧盟出口33.6%的制成品，中国出口份额是19.7%，东南亚和美国分别出口8.0%和7.7%的制成品。2018-2023年，中国在各类制成品分项的市场份额均有所上升，其中简单技术密集型和中等技术密集型产品的份额上升最为突出，反映出中国在部分中间产品以及中等技术含量的制成品当中具备日益明显的竞争优势。东南亚各分项的市场份额也有所上升，其中简单技术密集型，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的份额上升最为突出，反映出东南亚在相应制造业方面的国际竞争力逐步提高。（表6） 欧盟和美国在高级技术密集型产品的份额上升，反映出发达国家在技术附加值高的产业和制造环节中依然具有领先优势，且优势继续扩大，同时其他三类分项产品，美国和欧盟的市场份额均有不同程度下降，美国在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中等技术密集型产品损失的份额较大，欧盟在简单技术密集型，中等技术密集型产品损失的份额较大。（表6） 单位：% 2023年，中国、美国、欧盟和东南亚的制成品进口占全球60.6%，欧盟进口 专题报告系列 30%的制成品，美国进口制成品规模是欧盟的一半（15.2%），中国和东南亚分别进口8.1%和7.3%。2018-2023年，中国在各类制成品分项的进口份额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中等技术密集型、高级技术密集型和简单技术密集型产品的进口比例降幅均显著，反映出中国制造业竞争力的上升带来相应的进口替代。东南亚在简单技术密集型制成品的进口份额下降，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制成品的进口份额升幅较大，一方面反映出东南亚地区经济发展带来的进口需求增加，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东南亚地区在供应链布局的重要性上升。（表7） 同期欧盟和美国各项制成品分项的进口份额均上升，美国在简单技术密集型，中等技术密集型产品进口的份额增长更快，欧盟各分项制成品的进口份额增长均较快，而且欧盟的市场规模大致是美国的两倍左右。在美国加征关税的情况下，欧盟大市场会成为中国和其他国家更为重视和积极拓展的主要出口市场。（表7） 4.贸易盈余：亚洲、欧洲持续顺差 美洲非洲逆差扩大 2000-2024年，亚洲和欧洲持续保持贸易顺差，北美洲贸易逆差逐步扩大，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贸易逆差有所扩大，非洲由贸易顺差转为贸易逆差，大洋洲则由贸易逆差转为贸易顺差。亚洲是全球贸易顺差最大的地区，北美洲是全球贸易逆差最大的地区。（图6） 2018-2024年，大洋洲贸易顺差增幅最快（+146.4%），主要受益于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带来的出口规模快速扩大。亚洲顺差增长63.7%，顺差增速最快的子区域主要是东南亚（+215.9%）和东亚（+158%）。欧洲贸易顺差下降7%，主要原因是东欧贸易顺差下降53.2%，南欧地区的贸易逆差上升56%，北欧地区的贸易逆差上升26%。北美洲贸易逆差由9683亿美元扩大至13009亿美元（+34.3%），主要体现在美国逆差由2018年9502亿美元增长至12941亿美元（+36.2%）。非洲的贸易逆差扩大主要是由于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贸易逆差增长了+163.9%。 2018-2023年，全球制成品出口增长19%，中国的制成品贸易顺差增长77%，东南亚的制成品贸易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