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观察2025年第22期（总第594期）：从国际对比看中国服务消费的发展潜力与空间＊

2025年5月27日2025年第22期（总第594期） Ω中银研究产品系列 从国际对比看中国 ●《经济金融展望季报》●《中银调研》●《宏观观察》●《银行业观察》●《国际金融评论》●《国别/地区观察》 服务消费的发展潜力与空间＊ 消费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在外部环境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加大、国内经济转型调整的背景下，大力提振消费的必要性进一步提升。服务消费加快增长是经济转型的必然趋势，也是未来扩大内需的重点领域。在与国际主要经济体对比的基础上，本文分析了中国服务消费发展特征，服务消费占比相对滞后的原因。与商品消费相比，中国服务消费水平与发达经济体的差距更大，服务消费的需求弹性也相对较高，这也意味着未来发展空间更大。服务消费并不是越高越好，其发展与一国的发展阶段、居民收入水平、社会观念等有关，未来重点在于挖掘可持续的服务消费增长，既需要满足居民美好生活的现实需求，又要能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符合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可关注基础性消费、改善型消费、新型消费等重点服务消费领域。 作者：梁婧中国银行研究院电话：010-6659 4097 签发人：陈卫东审稿人：周景彤联系人：刘佩忠电话：010–6659 6623 ＊对外公开＊＊全辖传阅＊＊＊内参材料 从国际对比看中国服务消费的发展潜力与空间 消费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在外部环境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加大、国内经济转型调整的背景下，大力提振消费的必要性进一步提升。服务消费加快增长是经济转型的必然趋势，也是未来扩大内需的重点领域。在与国际主要经济体对比的基础上，本文分析了中国服务消费发展特征，服务消费占比相对滞后的原因。与商品消费相比，中国服务消费水平与发达经济体的差距更大，服务消费的需求弹性也相对较高，这也意味着未来发展空间更大。服务消费并不是越高越好，其发展与一国的发展阶段、居民收入水平、社会观念等有关，未来重点在于挖掘可持续的服务消费增长，既需要满足居民美好生活的现实需求，又要能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符合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可关注基础性消费、改善型消费、新型消费等重点服务消费领域。 一、对比国际主要经济体中国服务消费的发展特征 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均收入的增长，中国逐步迈向服务消费转型阶段，居民消费中服务消费的占比总体逐步上升，2023年为45.2%，但与主要发达经济相比，这一比重相 对 较 低 ， 要 远 低 于 美 国 （67.5%） 、 日 本 （56.2%） 、 德 国 （50.5%） 、 法 国（56.6%）、韩国（59.8%）（图1）。对比来看，中国服务消费发展有如下特点。 一是与处于类似发展阶段的经济体相比，中国服务消费占比相对偏低。2023年中国人均GDP为12614美元，大致对应于1980年的美国、2002年的韩国，而2023年中国服务消费在消费中的比重（45.2%）要低于相似发展阶段的美国（54.3%）、韩国（54.3%）。若按购买力平价看，2023年中国人均GDP为24569国际元，大致对应于1991年的美国、2004年的韩国，中国服务消费比重（45.2%）与美国（62%）、韩国（57.2%）的差距就更大。 二是与商品消费相比，中国服务消费水平与发达经济体的差距更大。从总量水平看，由于人口数量多，中国商品和服务消费总规模要大于日本、德国、法国、韩国，但要低于美国，其中服务消费规模差距更大。2023年中国商品消费额约为4万亿美元，约为美国商品消费额的65%，而服务消费额约为3.3万亿美元，只有美国的26%（图 2）。从人均水平看，中国商品消费和服务消费均远低于美、德、法、日、韩等主要经济体，其中服务消费的差距也更大。2023年中国人均服务消费约为2317美元，只有美国的6%，约为其他主要经济体的20%左右（图2）。 资料来源：中国国家统计局，OECD Data，Wind 资料来源：中国国家统计局，OECD Data，Wind 1中国商品、服务消费通过GDP最终消费支出中居民消费与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中服务性消费的占比计算得出，日本数据为2022年，其他国家数据为2023年。 由于发达经济体往往消费价格更高，会在一定程度上推高其消费额，使用现行的货币汇率换算进行消费水平的对比可能导致对中国服务消费水平的低估。为了使得不同国家之间的消费水平更可比，使用世界银行公布的适用于私人消费的购买力平价（PPP）转换因子对商品和服务消费进行处理。按照购买力平价进行计算，中国商品消费、服务消费的总规模和人均水平相对其他主要经济体都有所提高，但与商品消费相比，人均服务消费水平差距仍然较大，约为美国的12%，约为其他主要经济体的30%左右（图3）。 三是分结构看，与其他主要经济体相比，中国生存型服务消费占比相对更高，而发展型和享受型服务消费比重相对较低。从发展规律来看，随着人们收入增长和生活条件的改善，发展型和享受型服务消费的比重会逐步提升。与其他主要经济体相比，中国生存型服务消费占比偏高。比如，各主要经济体服务消费中居住相关消费占比最高，而中国居住相关支出占比相对更高（图4），2013-2023年占比平均为53.7%，要高 于 美 国 （28.7%） 、 德 国 （48.2%） 、 法 国 （49.3%） 、 日 本 （39.7%） 、 韩 国 （30.6%）。与美国、日本等有居住相关细项数据的国家相比，中国主要是水电燃料及其他、住房维修及管理的支出较大，2013-2023年在服务消费中占比分别平均约为27.2%、19.7%，要高于同期美国（3.9%、1%），日本（19.9%、7.9%）。而中国房租占比只有平均约6.7%，低于美国（23.9%）、日本（11.9%）（图5）。中国餐饮等饮食服务支出占比也相对更高，2013-2023年在居民服务消费支出的比重平均为13.7%，要高于美国（8.8%）、日本（11.5%）。而中国部分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占比偏低。比如，2013-2023年文化娱乐支出占居民消费支出3的比重平均约为3.8%，低于美国（8%）、日本（10%）、德国（10.4%）、法国（7.9%）、韩国（7%）。 同时，与其他主要经济体相比，中国教育支出、医疗服务支出占比相对较高。2013-2023年，中国教育支出占比5平均约为7%，要高于美国（2%）、日本（2.9%）、 德国（0.9%）、法国（0.5%）、韩国（5.7%）。医疗服务支出占居民服务消费支出的比重平均为11.9%，要高于日本（6.4%），但要低于美国（25.7%）。如果把药品、治疗用具和设备等商品消费算上，中国医疗消费支出占总消费的比重平均为8.2%，要高于日本（4.7%）、德国（5.2%）、法国（4.1%）、韩国（5.1%），但要低于美国（20.4%）。 此外，中国交通基础设施相对完善，铁路、公路等相关费用在政府指导下具有公共服务性质，定价较低。可以看到2013-2023年中国交通消费支出占居民消费支出的比重平均在9.5%左右，要低于美国（9.7%）、日本（9.8%）、德国（13.5%）、法国（13.2%）、韩国（10.6%）。而随着手机普及、网购等新模式快速发展，中国通信消费支出占居民消费支出的比重要高于其他多数主要经济体，2013-2023年比重平均在3.7%左右，高于美国（2.1%）、日本（3.6%）、德国（2.3%）、法国（2.5%）。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居民服务消费中没有单列金融服务和保险相关消费统计，家庭生活服务和其他服务消费占服务消费比重在3.3%左右，而美国家庭生活服务、专业服务和社会宗教服务等其他服务占比相对更高，合计在7.5%左右，同时美国金融服务和保险消费占服务消费的比重较高，在12.2%左右。 二、中国服务消费占比相对滞后的原因与未来重点空间 （一）中国服务消费占比相对滞后的原因 中国服务消费占比相对较低，既有消费习惯与文化因素的影响，也与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经济体制有关。首先，中国的消费文化和社会环境与美国等发达经济体存在显著差异。中国传统消费文化崇尚节俭，强调“量入为出”，居民更倾向于储蓄，而非即时消费。与美国等国家相比，中国居民的平均消费倾向更低（图6），同时对服务消费的支付意愿相对较低。而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消费者消费意愿更强，且更多倾向于通过贷款和信用消费等方式，推动服务消费的增长。 其次，中国服务业供给质量有待提升，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服务消费潜力的释放。生活性服务业与居民消费尤其是服务消费密切相关，而目前中国家政、养老、文旅、健康等服务消费重点领域还存在标准化程度不高、市场不规范、服务质量参差不齐、服务人才和技术水平较低等诸多问题，严重影响消费者消费意愿和信心。 第三，中国城乡差距依然明显，农村地区拉低了整体服务消费占比。城镇居民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总体比乡村居民服务性消费的比重高7-8个百分点（图7）。这与农村地区居民收入相对更低、服务供给不足、服务消费水平低有关，也与农村地区总体仍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有关，比如农村大多为自建房，基本不存在租房市场，生活方式相对简单，很多服务没有完全纳入统计。 第四，中国社会保障体系还处于发展阶段。尽管近年来中国政府在社会保障方面加大了投入，特别是在教育、医疗和养老等领域，但与发达经济体相比，中国的社会保障水平仍存在一定差距。比如，中国财政中教育支出、经常性卫生支出占GDP的比重总体要低于美、日、韩、德、法，尤其是与美国、德国、法国等福利性国家相比差距会更大（图8、9）。因此，居民自身在这些领域的支出压力相对较大，进而影响其他服务消费领域的支出。 （二）未来可重点挖掘的方向 服务消费加快增长是经济转型的必然趋势，也是未来扩大内需的重点领域。2024年8月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了未来服务消费新增长点，包括餐饮住宿、家政服务、养老托育等基础型消费，文化娱乐、旅游、体育、教育和培训、居住服务等改善型消费，数字、绿色、健康等新型消费。但需要注意的是，服务消费并不是越高越好，其发展与一国的发展阶段、居民收入水平、社会观念等有关，未来重点在于挖掘可持续的服务消费增长，既需要满足居民美好生活的现实需求，又要能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符合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可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向。 1.基础型消费：“一老一小”等相关家政服务消费 从前面服务消费结构的国际对比可以看到，中国家庭生活服务消费占比是相对较低的。未来随着生育政策放开、家庭小型化、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以育儿、养老为主体的家政服务需求将快速增长。但目前中国相关家政服务供需缺口仍然较大，专业化、高品质的家政服务仍较缺乏。在育儿方面，目前中国有近3000万3岁以下婴幼儿，调查显示超过三成的婴幼儿家庭有入托需求，尤其是一线城市有入托需求的家庭比例会更高。而目前全国实际入托率仅为7.86%6，远低于OECD国家（图10）。由于托育服务质量良莠不齐，“家庭送托难”与“机构托收不足”的问题并存，2023年全国托位实际使用率仅为46.7%。在养老方面，中国总体将向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专业支撑、医养结合的养老服务供给格局发展。但目前居家和社区养老面临服务项目与服务能力和老年人需求不匹配的问题，专业护理人才短缺，尤其是针对高龄和失能老年人的护理服务供给不足。根据《2024养老护理员职业现状调查研究报告》，中国养老护理员供给缺口达550万人，新增老年护理员的流失率为40%至50%。同时，机构养老供给不足。2024年末全国养老服务床位799.1万张，与《“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提出的2025年养老服务床位总量达到900万张以上 仍有差距。中国每千名老年人拥有的养老床位数仅约25.8张，而日本平均每千名老年人拥有养老床位56张。 未来推动相关家政服务供给质量提升，将在很大程度上释放相关服务消费需求。根据艾媒咨询测算，2012-2023年中国家政服务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度从0.25%上升至0.92%，提升将近3倍；2023年中国家政服务市场规模达到11641亿元，预计2026年有望突破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