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业专题：负利率对欧洲银行的影响及应对

负利率时代，欧元区银行盈利水平下降。欧央行2012年7月将隔夜存款利率降到零，2014年6月再降至为负。1996-2006年欧元区银行业ROE中枢约为12%。进入负利率环境后，ROE中枢约降至5%左右。 净息差降至低位。20世纪80年代欧洲多个国家都完成了利率市场化改革，降息周期中，尽管存款利率也有所下降，但存款接近零利率后难以下降，因此负利率后银行业净息差持续收窄，2021年降至1.2%的低位。其中企业贷款和按揭贷款新发放利率降至约1.3%，存款利率接近零。 不良率2014年见顶，此后持续下行，但近两年资产质量有轻微恶化迹象。 受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冲击，2014年欧元区不良率超过8.0%。因此，政府当局加大不良资产处置的财政支持力度，同时，各国还采取其他各种有效措施。在一系列努力下，多国不良率均出现下降，2022年9月末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不良率降至1.79%。但近两年不良率出现小幅提升，2024年3月末不良率为1.91%。同时，商业房地产贷款、非金融企业贷款违约率自2022年下半年以来也有所抬升，资产质量压力上升。 规模扩张缓慢，贷款占比小幅提升。2015-2017年规模基本没有增长，2018年至2024年一季度贷款、存款和总资产年化平均增速分别为3.5%、4.4%和4.1%。2015-2019年贷款占总资产比重从60%提升至65%，投资类资产配置比例下降，我们认为主要是负利率环境下，银行被动增加高收益信贷资产配置。 四家国际大行如何应对低利率环境？巴克莱银行、法国巴黎银行、桑坦德银行和德意志银行四家行应对策略差异较大。（1）桑坦德银行继续强化传统存贷业务，贷款占总资产的比重始终在60%以上，净利息收入占营收比重提升至75%。其他三大行积极拓展中间业务和交易业务，净利息收入占比低于50%。（2）信贷结构上，巴克莱银行和桑坦德银行零售信贷占约60%，德意志银行对公贷款占约60%。其中巴克莱银行2023年末按揭已占贷款总额的50%，桑坦德银行按揭和消费贷款均是重要投放领域。（3）信贷投放区域上，巴克莱银行进一步强化本土经营，德意志银行则加大欧洲之外区域扩张，桑坦德银行长期采用欧洲区域多样化经营策略。四家大行虽采取了不同的经营策略，但负利率环境下盈利能力均大幅下降。 投资建议：当前我国银行板块估值处于低位，维持“优于大市”评级。 个股方面，一是对于追求低波动、绝对收益的资金，建议关注股息率较高且稳定的银行，推荐招商银行、国有大行；二是从成长性方面，建议关注营收利润增长均较快的常熟银行、瑞丰银行。 风险提示：经济复苏不及预期，不良暴露和净息差下行拖累业绩。 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后，全球低利率时代到来，给商业银行经营带来挑战，因此我们推出了海外银行如何应对低利率的系列报告。前期发布了报告《泡沫破灭后，日本银行如何生存？》（2024年3月12日），本报告将视角聚焦在欧洲市场。 负利率时代，欧元区银行盈利能力减弱 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后，欧央行大幅降息维稳经济。但2010年开始欧债危机持续发酵升级，2011年欧元区经济逐步陷入衰退。在此背景下，欧央行于2012年7月把隔夜存款利率降到了零，2014年6月进一步将隔夜存款利率降至为负，欧元区进入负利率时代，直至2022年7月加息，欧元区一直处于负利率环境中。 2022年以来的持续加息主要是为了控制疫情大规模刺激后的高通胀问题，当前欧元区高通胀问题已经有所缓解，2024年6月欧央行已经再次进入降息周期，我们判断欧元区长期低利率的市场环境并不会改变。 图1：欧元区2014年6月进入负利率时代 图2：欧元区GDP长期低增长 图3：疫情后的高通胀问题持续缓解 负利率环境中，欧元区银行业盈利能力大幅下降，不同国家银行盈利差异较大。 1996-2006年欧元区银行业ROE中枢约为12%，次贷危机后欧元区银行业盈利能力大幅下降。2015年进入负利率环境后，欧元区银行业ROE中枢稳定在5%左右。疫情后受益于欧央行大幅加息，ROE有所抬升。当前欧元区共有20个成员国，各国银行业ROE水平差异较大，2024年一季度比利时系统重要性银行年化ROE为5.1%，立陶宛系统重要性银行年化ROE则高达22.7%。其中，银行资产规模靠前的法国、德国、西班牙、意大利和荷兰5个成员国系统重要性银行年化ROE分别为6.2%、7.4%、12.8%、14.8%和11.3%，法国和德国银行业盈利能力相对较弱。 2013年欧洲理事会正式批准在欧元区设立欧洲银行单一监管机制（SSM），将欧元区银行业金融机构分为系统重要性机构(SIs)和不太重要的机构(LSIs)两大类，其中SIs由欧洲央行直接监管，LSIs由爱尔兰中央银行直接监管，并由欧洲央行间接监管。截至2024年3月末，110家银行被归类为重要机构(SIs)，1920家银行被归类为LSIs，SIs合计总资产达26.6万亿欧元，LSIs合计总资产为4.8万亿欧元，SIs规模占绝对主导地位。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主要聚焦在系统重要性机构(SIs)的经营情况。 图4：次贷危机后欧元区银行盈利能力下降 图5：欧元区不同国家系统重要性银行ROE水平 图6：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数量 图7：欧元区重要性银行和非重要性银行总资产 净息差降至低位，拓展中间业务 2015-2021年欧元区银行业净息差持续下行，业务结构从生息业务向中间业务和交易业务转移。1990年代中期到次贷危机前，欧元区银行业净息差中枢约为2.0%。 伴随欧洲央行不断降息至负利率，欧元区银行业净息差大幅下降，ECB披露的2021年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净息差降至1.2%的低位。2022年欧元区进入加息周期，银行业净息差随之上行，但伴随欧元区进入新一轮降息周期，预计净息差也将不断下降。 图8：欧元区银行业净息差走势 图9：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收入同比增速 伴随全球金融自由化的趋势，20世纪80年代法国、德国等都完成了利率市场化改革，存贷款利率走势与市场利率走势高度相关。尽管存款利率水平也有所下降，但在零利率或负利率环境下，存款利率水平已非常接近零利率，下降的空间非常小，因此净息差不断收窄。2012-2021年欧元区银行存贷款利率均大幅下降，2021年欧元区企业贷款和按揭贷款新发放利率降到约1.3%，隔夜存款利率降到0.1%，定期存款平均利率降到约0.25%。 德国利率市场化：1962年联邦德国修改《信用制度法》，调整了对利率限制的条例，迈出了利率市场化的第一步。1965年解除对2.5年以上定期存款利率管制，1966年取消超过100万马克、期限在3个半月以上的大额存款利率限制。1967年由于经济不景气，金融形势缓和，德国政府认为即使放开利率管制，金融机构也不会竞相提高存款利率，因此趁势废除了利率管制，全面实现利率市场化。 法国利率市场化：采用渐进式利率市场化改革，1965年取消了六年以上定期存款利率上限，1967年取消了超过二年期的25万法郎以上的存款利率限制。 到20世纪70年代末，对六个月内定期存款利率和一年内50万法郎以下定期存款利率以外的其他存款利率完全放开。进入80年代，为了适应全球自由化的趋势，开始逐步放开贷款利率的限制，并推动各类存款替代金融产品的创新，允许银行发行自由利率的大额存单，实现了利率的完全市场化。 图10：欧元区银行贷款利率大幅下降 图11：欧元区银行存款利率至0附近 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净利息收入贡献总收入的50~60%，净息差收窄拖累收入增速放缓。但2015-2020年欧洲银行业净利息收入占营收比重相对比较稳定，主要是同期投资收益等其他非息收入也有所下降，我们认为主要是负利率环境下，金融产品投资收益下降。面临净息差持续收窄的困境，欧洲银行业积极拓展中间业务收入，手续费净收入持续保持不错的增长，占营收的比重从2015年的28.0%提升至2021年的33.3%。 图12：欧元区重要性银行净利息收入占总收入比重 图13：手续费净收入增速及占总收入比重 不良率2014年见顶后下降，但已现反弹态势 2014年不良率超过8%，此后持续下行降至低位 受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影响，欧元区银行业不良率大幅上行，2014年不良率超过8.0%，2015年以来不断下行降至低位。2008年金融危机后，欧洲经济增长乏力，不良贷款暴露；2010年欧洲又爆发了严重的主权债务危机，导致银行业资产质量进一步受损，2014年末欧元区银行业不良率达8.2%。各成员国不良形势差异较大，希腊、斯洛维尼亚、爱尔兰、葡萄牙、意大利等国家2015年末系统重要性银行不良率在15%以上，芬兰、卢森堡、荷兰、德国等国家2015年末不良率则在5%以下。 但鉴于欧洲金融市场一体化程度较高，局部不良贷款率过高的风险仍可能传导至整个欧洲。 鉴于欧洲银行业不良贷款处置形势严峻，（1）政府当局加大了不良资产处置的财政支持力度。如德国、西班牙、爱尔兰等国成立国有注资的资产管理公司，将有毒资产从银行正常运营中剥离出来，同时还制定“资产保护方案”对特定坏账提供担保机制。（2）除了财政支持以外，各国在降低银行业不良贷款率方面还采取了其他各种有效措施，尤其是在不良贷款销售的二级市场方面，一些不良贷款问题严重的国家通过了相关法律，提高市场流动性。比如2015年希腊通过“不良贷款法”，允许非银行机构购买不良贷款资产。爱尔兰则允许个人和中小企业将贷款出售给相关机构，并对相关的“信贷服务”提供监管，以保证交易符合消费者保护法案。在配套法律改革方面，自2015年以来，西班牙、意大利等国相继出台一系列措施，加快企业和居民破产程序、不良贷款管理规定、修改相关税收制度等，以加快贷款重组的效率。 在一系列努力下，绝大多数欧元区国家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均明显回落，2022年9月末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不良率为1.79%，较2015年6月末的7.48%回落了5.69个百分点。但近两年不良率出现小幅提升，2024年3月末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不良率为1.91%。 图14：欧元区银行不良贷款率 图15：欧元区系统性重要银行不良贷款 图16：欧元区不同国家系统重要性银行不良率水平 近两年资产质量出现轻微恶化，压力显现 上文我们指出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不良率整体上仍接近历史低点，但2022年下半年以来已经出现小幅抬升。从不同类型贷款来看，商业房地产贷款、非金融企业贷款违约率自2022年下半年以来也都已经出现轻微恶化的迹象。 图17：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不同类型贷款不良率 图18：欧元区不同规模非金融企业贷款违约率 在贷款减值阶段分布方面，2022年以来第2、3阶段贷款所占比例略有上升，这些迹象或表明欧元区银行业的资产质量边际恶化的压力有所上升。 图19：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贷款各减值阶段分布 拨备覆盖率回落，信用成本有上升态势 联邦储备经济数据（FRED）显示1998年至2004年欧元区银行拨备覆盖率持续提升，2004年达到阶段性高点80%。次贷危机后不良持续暴露，欧元区银行业拨备覆盖率随之下行，2009年降到41.3%。之后伴随不良率的持续下降，拨备覆盖率略有提升，2015年为47.6%，没有回到次贷危机前水平。 信用成本方面，2021年以来，伴随不良的持续改善，欧元区银行信用成本也有所下降，不过2023年以来边际有所提升，主要是资产质量出现轻微恶化。 图20：欧元区银行业拨备覆盖率有所回落 图21：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信用成本 规模扩张缓慢，贷款占比提升 2015-2017年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规模基本没有增长，2018年至2024年一季度贷款总额、存款总额和资产总额年化平均增速分别为3.5%、4.4%和4.1%，规模扩张缓慢，与经济增速基本相比配。 图22：欧元区系统重要性规模同比增速 2015-2019年欧元区系统重要性银行贷款占总资产比重有所提升，投资类资产配置比例下降。具体来看，（1）贷款：贷款占比从2015年的60%提升至2019年的约65%。我们认为主要是负利率环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