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调整对港政策点评：香港财富管理业应加强与内地融合

1 香港财富管理业应加强与内地融合 ——美国调整对港政策点评 植信投资研究院副院长 刘涛 香港是国际领先的金融中心，也是全球最大的人民币离岸市场。自上世纪60年代起，香港逐步形成并不断巩固其作为亚太地区首屈一指财富管理中心的地位。 北京时间5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将调整对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的部分政策，取消给予香港的特殊待遇政策豁免，包括引渡条约、高科技出口管制等；同时还将取消香港的独立关税与旅游地区优惠待遇。那么，这一外部政策冲击是否会动摇香港的财富管理中心地位呢？ 一、短期影响相对有限 从数据上看,香港输美产品总额每年仅约5亿美元,只占香港总出口货值的不到0.1%，一般认为，美国单方面取消关税优惠对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冲击有限，对香港金融中心和财富管理中心也没有直接影响。同时，此次美国并未提及金融和联系汇率相关的制裁措施，如禁止香港使用美元结算系统或强制要求在港美资金融机构、人员撤离等。 从市场反应来看，这一事件造成的影响也似乎并不大。汇市方面，6月2日，香港金融管理局表示，港元汇价保持稳定，最新数据显示并无大量资金流出港元或香港银行体系； 2 股市方面，市场情绪也很快得到了修复，自6月1日起，恒生指数连续三天反弹，至6月3日已突破24000点。 恒生指数近五日走势 二、中长期阴霾挥之不去 但从中长期来看，美国决不会轻易放弃对于香港事务的干涉，进一步施压的影响或将持续显现，由此将对香港作为全球领先金融中心和财富管理中心的地位产生更大影响。 无论是去年香港的“修例风波”，还是此次美国对“港区国安法”施压，究其本质，在于美国长期沉湎于冷战意识和霸权思维，面对中国的迅速崛起无法适应，难以跳出“修昔底德陷阱”，担心中国崛起后将挑战甚至取代美国在亚洲和全球的“领导”地位，企图将搅乱香港当成遏制中国发展的重要棋子。 长期以来，中美大国博弈一直维持着“斗而不破、和而 3 不同”的局面，上世纪90年代，美国一度将中国视为“战略合作伙伴”。但随着中国“入世”后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快速跃升，中美关系开始出现转向苗头。2011年，美国奥巴马政府首次提出要“转向亚洲”，2012年进一步提出“亚太再平衡”战略，遏制中国崛起的意图十分明显。2016年特朗普上台后，中美在亚太地区直接“对冲”的风险持续上升。在政治上，美国明确将中国定位为“战略竞争对手”；在经济上，美国奉行贸易保护主义，利用关税、制裁、长臂管辖权等手段，在5G建设、高端制造等领域对中国企业进行了极限施压和全方位围堵。作为中国主权管辖下的特别行政区，香港自然也承受了相应压力。 2020年下半年，面临国内疫情蔓延、经济停滞、种族冲突、选情危急等多重压力，特朗普政府很可能会不惜以香港的金融地位和经济稳定为代价，继续大打香港牌，以达到遏制中国发展、争取国内民粹选票的目的。而未来即便是民主党执政，也很有可能重拾并强化“亚太再平衡”战略，加强对中国的围堵和牵制。因此，中美关系的复杂性和竞争性总体在增强，而香港作为亚太金融中心、财富管理中心的地位也将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 三、香港金融地位已有下滑迹象 事实上，自去年“修例风波”以来，香港在全球金融中心中的排名已受到一定冲击。根据今年3月最新发布的“全 4 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香港排名从去年9月的全球第3名降至第6名，不仅继续落后于纽约和伦敦，甚至还被东京、上海、新加坡赶超。从总评分来看，香港下降34分，降幅超过了饱受英国脱欧影响的伦敦。GFCI指数每半年对全球金融专业人士进行调查后汇总编制，反映出全球金融业对于某一金融中心的偏好与趋势判断。从此次调查结果来看，去年下半年以来香港社会的持续动荡显然是导致香港此次调查得分偏低和整体排名下滑的主要原因。 未来，如果香港不能痛下决心尽快实现社会经济稳定，叠加美国外部施压推波助澜，香港作为全球领先金融中心和财富中心的地位有可能被进一步削弱。值得欣慰的是，广大香港市民已充分认清了这一点，截至目前，已有300万香港市民连署支持推出“港区国安法”。 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前10名变动 排名 2020年3月 2019年9月 2019年3月 2018年9月 1 纽约 纽约 纽约 纽约 2 伦敦 伦敦 伦敦 伦敦 3 东京 香港 香港 香港 4 上海 新加坡 新加坡 新加坡 5 新加坡 上海 上海 上海 6 香港 东京 东京 东京 7 北京 北京 多伦多 悉尼 8 旧金山 迪拜 苏黎世 北京 9 日内瓦 深圳 北京 苏黎世 10 洛杉矶 悉尼 法兰克福 法兰克福 数据来源：英国Z/Yen集团、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 四、香港财富管理业亟需重塑竞争优势 5 作为全球高度开放的金融市场，香港在长期巩固金融中心和财富管理中心地位的过程中，在机制、产品、人员、科技等方面形成了诸多竞争优势。香港金融发展局2019年的调查报告显示，私人财富管理客户选择在香港接受服务的前三个主要原因依次为：专业知识、产品多样化、资本权利的保障（整体保密性和资金流入流出的自由性）。但实事求是地看，除产品多样化不太容易受到外部因素影响外，其他优势的根基其实并不稳固，存在一定的脆弱性。 从财富市场的供给方来看，专业知识部分既包含香港本地和内地财富管理机构及人员的经验，也包括大量欧美金融机构和人员的经验。对于其中相当一部分国际化机构和人员而言，香港社会如果长期动荡，加上美国进一步收紧旅游、投资、外汇、签证、税收等手段的话，其转向新加坡、东京等其他亚太金融中心的可能性不低。英国脱欧的案例已为此敲响了警钟。2016年脱欧公投以来，为规避制度和监管风险，已有瑞银集团、美国银行、劳合社等一大批金融机构及其人员放弃伦敦，将其总部或欧洲总部迁移到法兰克福、巴黎、阿姆斯特丹等欧洲其他金融中心。 从财富市场的需求方来看，跨境财富资产中美欧占比较高。香港金融发展局报告显示，香港市场除了服务本地客户外，超过一半的财富资产来自非本地投资者。截至2018年末，在香港记账的跨境财富高达1.3万亿美元。但与很多人 6 想象中不同的是，非本地投资者中，来自中国内地的占比并不算高，按高低排序依次为：北美洲（21%）、中国内地以外的亚太区（14%）、中国内地（11%）、欧洲（9%）。这一方面显示，香港未来在争取大陆超高净值客户和财富资产方面还有很大空间；另一方面也表明，北美和欧洲客户及其财富资产占比较高，其受地缘政治和大国博弈影响的风险较大，客户资产外流的潜在概率不小。 对此，香港财富管理业应未雨绸缪，在持续巩固传统竞争优势的同时，进一步加深与内地的业务融合，在内地新一轮金融开放中不断寻找新机遇，增强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一是深度融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粤港澳大湾区规划中，明确将香港定位于“强化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国际资产管理中心及风险管理中心功能”。未来香港可利用更广阔的市场格局来吸引国际化财富管理机构和人才。二是积极参加到上海、杭州、青岛等其他内地城市的资产管理中心或财富管理中心建设中去。香港本地资产及财富管理机构可考虑在内地市场设立分支机构，与境内财富管理机构一起，通过内外联动、合作分工的方式，充分发挥香港财富管理的专业知识和多样化产品等优势，共同为中国内地规模庞大的高净值、超高净值客户提供多元化的产品和服务，同时更好地平衡其客户基础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