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观察是基于安邦集团对现实社会和经济环境分析和预测基础上，有关中国未来政策的信息分析系列研究报告。相关研究，主要是通过各种分析手段，有效的综合各方面的研究成果，以此来解析各种战略问题和政策方向。而各种潜在的变化趋势，是我们最为基本的研究重点。 如需要更多的信息，请联系安邦集团。E-mail:hejun@anbound.com.cn 安邦集团总部 服务热线 086-010-59001350086-010-59001377 第190 期 2010/03/02中国“民工荒”的原因与影响分析 战战略略观观察察 第第 119900 期期 摘要：2009年下半年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强劲复苏，沿海地区用工短缺现象再度出现，在2010年春节之后达到空前严重的程度。在劳动人口整体充足的情况下，中国为何出现如此显著的“民工荒”？“民工荒”是局部现象还是普遍现象？是暂时现象还是长期现象？“民工荒”对中国未来的产业布局和结构调整有何影响？“民工荒”到底反映了中国经济的什么变化？这些问题对于中国具有战略上的意义。 1中国“民工荒”的原因与影响分析 贺军 陈和午 2009年下半年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强劲复苏，沿海地区用工短缺的现象又开始浮现，尤其是伴随着中国经济成功“保八”，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的“民工荒”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在2010年春节之后达到空前严重的程度，“不忧订单忧用工”成为外向型加工制造企业普遍头疼的难题。这种形势与全球金融危机之初农民工大批失业返乡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劳动人口整体充足的情况下，中国为何出现如此显著的“民工荒”？“民工荒”是局部现象还是普遍现象？是暂时现象还是长期现象？“民工荒”对中国未来的产业布局和结构调整有何影响？“民工荒”到底反映了中国经济的什么变化？我们认为，这些问题对中国具有战略上的意义，值得深入研究。要说明的是，国内对“民工荒”也称为“用工荒”，虽然用工短缺并不全是农民工，但“民工荒”更能反映中国劳动力的特点，故本文统称为“民工荒”。 新一轮“民工荒”到底有多“荒”？ “民工荒”并非新事物，实际上它从2004年就开始出现了，打破了中国农村劳动力无限供给的神话。但这一轮民工荒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特点。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2月24日发布的“部分城市2010年企业春季用工需求和2009年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就业情况调查分析结果”显示，“民工荒”局限于一定范围和特定时间段，但局部地区的“民工荒”有可能进一步升级。相关报道更显示，春节之后，珠三角地区缺工可能超200万，广州、东莞、佛山、深圳等地用工缺口都十分巨大。据广州市人力资源市场服务中心分析，预计节后广州企业用工缺口将达15万左右。湖北驻东莞劳务管理办事处负责人朱智秀透露，东莞目前缺工近30%，已接近该市金融危机发生之前的状态。据此推算，拥有500多万外来打工者的东莞，缺工当在百万以上！在以长三角为核心的沪苏浙闽等省市，也出现了大规模的民工荒，多个地方的工厂因缺少工人而停工，不少企业异口同声发出感慨：今年招人就一个字——难！ 2表1 春节前后各地缺工情况一览 地区 春节前后缺工数量 主要缺工行业或工种 珠三角 超过200万人 代工类型的低端制造业的从业者 广州 15万人左右 加工制造业、现代服务业和传统服务业。东莞 一说100万以上；另一说10万以上 加工制造业、现代服务业和传统服务业。深圳 一说20万左右；另一说80万以上 电子组件、器件制造工，橡胶和塑料制品生产工，机械制造加工工以及玩具等制造业普工；普通缺口11.6万。 中山市 13万人左右 其中普工占7成，技工占3成 长三角 安邦估计在100万以上 浙江 30万 服务性行业和一些劳动密集型的服装纺织行业 福建 超30万 传统劳动密集型企业，主要缺普工 上海 数十万，仅餐饮行业用工缺口近10万制造、餐饮、服务 苏州 超50万 一线操作工短缺尤为突出 杭州 12万左右 一线操作人员 温州 一说80万；一说10万左右 服装鞋子、五金打火机、电子电器等传统行业，其中缺口最大的5个工种是：普工、服务员、学徒工、平车车工和注塑工 宁波 8万以上 服务员、普工、缝纫工最为紧俏 嘉兴 9.4万人左右 服装、纺织、电子、化纤等几个劳动密集型行业 注：以上公开报道的数字可能并非十分准确，但大致反映了此轮沿海地区缺工的情况。 资料来源：安邦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尽管有一些学者质疑，珠三角和长三角节后的用工缺口可能被夸大，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沿海地区确实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民工荒”问题，而且与过往多次用工短缺现象很大的一个不同是，此轮中国经济复苏下的新“民工荒”并非缺乏技工，而是紧缺普工。例如，温州劳动力市场缺口最大的5个工种是：普工、服务员、学徒工、平车车工和注塑工；宁波市人力资源市场的用工统计信息显示：当前服务员、普工、缝纫工最为紧俏；昆山知本人力资源公司卢先生也表示：“现在缺的不是技工，缺的是一线操作工！” 实际上，此轮民工荒现象在中国有扩大的趋势。当沿海地区春节后的缺工现象加剧时，一些中西部地区也开始面临缺工的压力，例如江西、安徽、河南、四川等地都传出出现招工难的现象。据《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在内地农村，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也开始变得紧俏。2月22日，在江西上高县，宏泰纺织有限责任公司的负责人肖一山表示，“我们这里什么人都需要，不管老的少的。”这家 3接近400人的工厂现在缺少足够人手来应对年前接到的大量订单。为救急，和当地其他同行一样，肖一山不得不雇佣55岁甚至60岁以上的工人。这些老人已经达到50名，超过工厂员工总数的1/10。 虽说这可能是中西部地区比较特殊的例子，但中西部地区劳动力市场的确开始面临趋紧之势。据河南省人力资源市场一位负责人称，由于经济发展，很多中西部省份也开始出现民工荒，有些省份已出台政策，限制劳动力外流。虽然四川、河南等有关部门否认了限制劳动力外流的做法，但从内地省市加薪和河南郑州火车站广场打出“外出务工兄弟姐妹，河南妈妈喊你回家”的标语来看，一些省市婉转留住用工的局面开始发酵，今年中西部一些省份争夺劳动力资源已浮出水面，国内劳动力市场很可能将上演一场“地方保卫战”。 “民工荒”到底为何“荒”？ 目前珠三角、长三角等沿海地区之所以出现大规模“民工荒”，背后的原因可能十分复杂。从目前各界对此问题的分析看，综合起来，主要是如下几种原因：有中国经济强劲复苏使得企业需求急剧增加的诱因；有中国社会劳动力结构发生变化，使得愿意从事初级制造业、出卖廉价劳动力的农民工绝对数量减少的因素；有农民工工资福利待遇差和劳工权益缺乏保障的问题；还有沿海地区高房价和僵硬户籍制度的影响等等。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近日在接受中国政府网、新华网联合专访时也表示，对出现的部分地区缺工现象，可能是由以下几种情况引起的：第一是中国整个经济回升向好，企业生产状况明显改善，订单增多，因此需要更多的用工。第二就是企业用工和待业人员找工常常在专业上不相吻合。有些企业需要高水平的技工，但是这是目前我们普遍所缺乏的。第三，这些年来，工人自身维护自己的利益也更加自觉了，他们即使是普通工种，也在为最低工资而挑选。 “民工荒”现象是一系列因素共同作用的系统结果，除了上述因素外，还有哪些重要的因素呢？首先，我们通过数据分析来看看是否因为劳动人口的数量变化导致了民工荒。 我们整理了自有民工荒现象以来的2002-2008年的人口结构数据，可以发现，城镇与乡村人口数量呈现出稳定的此消彼涨，其中，乡村绝对人口减少了约 46000万。从安邦估算的乡村劳动适龄人口（15-59岁）来看，近年也呈现出稳定的减少趋势，2006年以来每年减少大约在400万到600万。中国的农民工是劳动力流动的主体，考虑到农民工主要是乡村适龄人口中较年轻的一批（40岁以下），我们可以大致认为，近年来由于城乡人口结构的变化，农民工的数量也出现了减少。 表2：近年中国的人口结构 全部城乡人口及比例（万） 指标 年份 城镇 乡村 全国15-59岁人口及比例（万）乡村劳动适龄人口（万） 2002 50512, 39.1% 78241, 60.9% 90302, 70.3% 55003 2003 52376, 40.5% 76851, 59.5% 90976, 70.4% 54103 2004 54283, 41.8% 75705, 58.2% 92184, 70.9% 53675 2005 56212, 43.0% 74544, 57.0% 94197, 72.0% 53672 2006 57706, 43.9% 73742, 56.1% 90586, 68.9% 50808 2007 59379, 44.9% 72750, 55.1% 91229, 69.0% 50198 2008 60667, 45.7% 72135, 54.3% 91647, 69.0% 49773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历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制表：安邦咨询。 注1：2002-2005年统计口径为全国15-64岁人口（斜体），此后口径调整为15-59岁人口。 注2：乡村劳动适龄人口为安邦估算，以城乡人口比例乘以劳动适龄人口数量。注意2005年前后劳动适龄人口年龄口径有变化。 图：1976-2009年中国人口出生数量及性别比例 1976年-2009年中国人口出生数据500000070000009000000110000001300000015000000170000001900000021000000230000002500000027000000290000001976年1977年1978年1979年1980年1981年1982年1983年1984年1985年1986年1987年1988年1989年1990年1991年1992年1993年1994年1995年1996年1997年1998年1999年2000年2001年2002年2003年2004年2005年2006年2007年2008年2009年单位：人出生人口数男女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历年统计公报。 制图：安邦咨询。 说明：2001年-2005年出生人口性别结构数据缺失。但据有关研究，1996年至2005年中国出生婴儿的性别比高达127。 5中国的生育高峰也能提供一定的解释。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经历过四次出生人口高峰，前三次生育高峰分别是：上个世纪50年代、上个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初、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目前，中国人口出生正进入第四次高峰，时间是2005年至2020年。 可以看到，在第三次人口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乡村人口，目前已经进入20至30岁的黄金打工年龄，在外出打工的农民工群体中应该占有主体地位。不过，上个世纪90年代之后，人口出生数量迅速下降，这会导致16至19岁年龄段的农民工数量减少。 整体来看，第三次人口生育高峰期的乡村人口变化，对于农民工的供给存在一定影响，但不足以改变适龄农民工减少的趋势。随着“90后”一代进入打工年龄，农民工的供给将会进一步减少。在我们看来，此次民工荒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随着老龄化的发展，中国的人口红利正在逐渐消失。随着老一代的打工者由于年龄原因逐渐淡出打工者行列而回家务农或作其他打算，新一代打工者对打工又有着不同于老一代的选择，农民工在供给上正面临逐步减少的长期趋势。 除了农民工的供给数量发生变化之外，农民工打工的地域变化也对用工产生了很大影响。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格局的变化，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越来越快。特别是金融危机下，在中央4万亿刺激计划的带动下，中西部地区更是掀起了一轮热火朝天的项目开工潮，固定资产投资大幅增长，并取代东部地区成为中国经济“保八”的功臣。2009年湖南省GDP增长13.6%，其经济总量位列全国第十位；安徽省GDP增长 12.9%，连续6年保持两位数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