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金融战略：历史经验、理论指引与未来布局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成立于 2013 年 1 月 19 日，是重阳投资董事长裘国根先生向母校捐赠并设立教育基金运营的主要资助项目。作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人大重阳聘请了全球数十位前政要、银行家、知名学者为高级研究员，旨在关注现实、建言国家、服务人民。目前，人大重阳下设 7 个部门、运营管理 3 个中心 ( 生态金融研究中心、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 )。近年来，人大重阳在金融发展、全球治理、大国关系、宏观政策等研究领域在国内外均具有较高认可度。 目 录核心提示前言 一、 在理论上梳理中国建设强大金融体系的必要性 (一) 金融是执行国家战略的软实力，也是硬实力(二) 金融是成为现代世界强国的必要工具(三) 金融是国家实力的倍增器(四) 金融是国家实力受损时的缓冲垫二、 从历史维度看金融对世界强国的支撑作用(一) 荷兰：金融主导国家兴衰(二) 英国：塑造国际金融体系(三) 美国：建立美元全球霸权三、 国际金融条件对中国强国战略影响分析(一) 从国际货币体系的角度分析(二) 从国际金融监管角度分析(三) 金融全球化带来的影响分析四、 国内金融条件对中国强国战略影响分析(一) 中国金融市场规模分析(二) 金融监管体制分析(三) 国际金融影响力分析 五、 金融强国：中国的挑战与机遇并存(一) 中国金融发展面临挑战(二) 中国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六、 从战略上布局中国建设金融强国的建议 13678101215151719222327303333394455556570 中国的金融战略历史经验、理论指引与未来布局中国的金融战略历史经验、理论指引与未来布局《中国的金融战略：历史经验、理论指引与未来布局》 课题组课题负责人王文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执行负责人卞永祖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主要执笔人王文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卞永祖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陈治衡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助理研究员课题组成员张琪杭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实习研究员朱思涵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实习研究员许可馨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实习研究员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 1˖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中国的金融战略：历史经验、理论指引与未来布局① 核心提示通过对历史和相关理论的梳理会发现，金融是世界强国的重要支柱和必要条件，是成为世界强国的必由之路，但是在金融和世界强国的关系方面，研究成果并不多。完善的金融体系不仅通过提供有效信息与风险分散手段，提高了金融活动的参与意愿，促进了资本积累和生产率提高，而且，金融也对增强国家软实力有重要意义，强大的金融体系能够有效整合国际资源，是当今世界强国的必备条件之一。本文试图从金融的角度，来分析中国的崛起需要的支撑条件。本文的主要观点有以下几点：1、历史上的强国往往通过多种方式实现直接和间接动员各种资源为其目标服务。但是，随着贸易的兴起和全球市场的形成，现代金融体系的重要作用日益凸显，金融正在逐渐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国家能力。相较于其他手段，金融方式更为高效，常常能够以较小的成本撬动大量的资源。2、国家衰亡兴替，世界权力在国家之间转移，权力转移的轨迹之中隐约存在着规律，譬如，从荷兰、英国、美国等国家崛起以及衰落过程中可以看到，金融对一个世界强国的崛起起到了巨大作用，但也很有可能成① 本报告的部分内容请参见：王文、卞永祖：《中国“金融强国”的战略选择》，载于《财经》杂志，2017 年 11 月 13 日出版；王文、卞永祖、陈治衡：《金融视角下的中国崛起：概念、条件和战略》，载于《当代金融研究》，2018 年第 3 期。 2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为帝国衰落的开始。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崛起的经验、衰败的教训都不容忽视，对后来国的崛起具有深远的启发意义。3、我国金融正处在由“大”到“强”的发展时期，既面临难得机遇，也充满挑战。我国的金融市场已经处于世界前列，但是我们更要看到，我国金融乱象时常发生，金融监管难以做到百分百的覆盖，监管手段亟待加强。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仍有待提高，尤其是在重要的金融话语权方面包括评级、金融中心建设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4、在金融基础设施建设、金融结构、人民币国际化及国际金融话语权上，中国的金融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与空间。2008 年金融危机的发生，一定程度上让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受到质疑、传统多边国际金融组织运转失效，我国在积极防范跨境资本流动、国内金融乱象与金融短板带来的金融风险的同时，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步伐。5、建设金融强国是成为经济强国的必由之路。当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面临着经济金融化、金融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以及复杂的国内外经济形势，中国要实现经济由大而强的转变，离不开金融业的发展作支撑。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 3˖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前言我国经济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2016 年国民生产总值超过了11 万亿美元，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二位，是世界上两个超过 10 万亿美元的国家之一。相对于经济总量，我国的金融行业却没有取得相匹配的地位：金融结构虽然资产庞大，但是也存在人员臃肿、创新活力低的情况；人民币国际化取得巨大进展，但是国际影响力仍然排在五名以外，还有法律法规不完善，监管也存在短板，这些问题也影响到了我国经济的稳定以及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效率。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体学习时，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发表讲话时指出，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保持经济平稳健康发展，一定要把金融搞好。强大的金融是“强国梦”的重要支撑，因此，我国一定要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重视金融，发展金融。在此背景下，本文试图论述金融与世界强国的关系，以及我国建设金融强国的必要性，主要从以下四个方面展开论述：第一部分，首先分析并梳理围绕强国以及金融相关的理论，显然，在金融和世界强国的关系方面，研究成果并不多。通过对历史和相关理论的梳理，我们认为金融是世界强国的重要支柱和必要条件，强国之路是成为世界强国的必由之路。完善的金融体系通过提供有效信息与风险分散手段，提高了金融活动的参与意愿，促进了资本积累和生产率提高。另外，金融也对增强国家软实力有重要意义，强大的金融体系能够有效整合国际资源。 4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第二部分主要分析了世界公认的金融强国荷兰、英国和美国的兴衰和发展过程，它们对所处时代的世界规则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中金融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而揭示金融在一个国家崛起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第三部分从国际货币体系、国际监管体系以及金融全球化带来的影响的角度，客观分析中国在当今国际金融体系中的地位。总体来看，我国在国际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在快速上升，人民币国际化也在加快，但是在国际监管体系的话语权仍然较低，尤其是与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地位并不相称。第四部分从国内我国金融发展的角度，从金融市场、金融监管以及国际影响力等方面，分析对我国建设金融强国的支撑作用。我国国内市场规模快速扩大，金融基础设施逐渐完善，并加强了对监管机构的整合，国内加快金融发展的环境进一步优化。第五部分着眼于中国金融发展现状，并对中国金融发展的机遇与挑战进行了分析。分析结果表明，中国目前无疑是金融大国，但还不是一个金融强国，金融发展尚有很大潜力；就金融发展的外部环境来说，我国正逢金融全球化与国际金融体系失效的背景，与金融强国的差距仍然巨大；就内部环境来说，我国产业转型升级要求强大的金融支持，金融既有机遇，短板与风险也仍然存在。第六部分，中国正处于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实现由“金融大国”向“金融强国”的转变正当其时。我们要充分认识到金融对于国家经济发展与社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 5˖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会稳定的战略意义，借助党的十九大召开的契机，将建设金融强国纳入国家发展战略，以引起全党全社会对金融发展和金融安全问题的重视。要始终坚持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夯实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引领互联网金融发展，提升我国在国际金融组织中的制度性话语权，织牢金融安全网，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 6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一、在理论上梳理中国建设强大金融体系的必要性中国已经多年位居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之位，“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中国梦也是“强国梦”，恢复中国的强国地位是我国各方面建设的共同目标。回顾世界近代历史可以发现一个现象，历史上许多强国所具有的禀赋，比如统治的疆域和人口，以及能直接利用的生产能力和自然资源在世界各国中并不一定占据绝对优势，但却能够在各国竞争中脱颖而出，甚至能够击败看起来更强大的对手。为什么强国能够做到这一点？简单地说，一个国家的强大不仅表现在能够有效动员其疆域内的人力、生产能力和自然资源，而且突出地表现在能够在不同程度上动员域外的人力、生产能力和自然资源为其服务。历史上的强国往往通过多种方式实现直接和间接动员各种资源为其目标服务。但是，随着贸易的兴起和全球市场的形成，现代金融体系的重要作用日益凸显，金融正在逐渐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国家能力。相较于其他手段，金融方式更为高效，常常能够以较小的成本撬动大量的资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换个角度来讲，防御各种风险也是国家实力的体现，也需要动员域内外资源。应该看到，我国金融体系已经有了长足发展，但与实现中国梦、强国梦的要求还有距离，甚至可以说还存在一定缺陷，这些不完善的地方会阻碍我国的经济发展，甚至有可能被境外的金融机构利用，扰乱我国金融市场，以获取利益。从这个角度讲，我国需要建立强大的金融体系以保障我们各项事业所取得的果实。金融强国是实现“强国梦”的必要条件。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39 期 7˖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ڍᄉ᧚ᚷੌ႔ԊԽፂᰍNjူ᝶ૈलˀల౎࣊ࡌ(一)金融是执行国家战略的软实力，也是硬实力“世界强国”（又称“大国”，英文为“great power”或“major power”等）虽然是一个被学者们广泛使用的概念，但何为“世界强国”却没有清晰明确的定义。本文试图提供一种具有可操作性的定义，相对于普通国家，世界强国在资源配置能力上拥有绝对优势，她所能直接和间接支配的资源远超本土所控制的要素禀赋。20 世纪 70 年代，由于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曾经引发了人们对于美国霸权是否衰落的讨论。其实，人们对世界强国的兴衰早有诸多研究，并提出了富有启发的见解。较早期的思想家普遍注意到了经济实力转化为军事实力，以及军事实力决定国家实力的现实。比如，保罗·肯尼迪的大国兴衰论主要讨论了经济与军事的动态关系，及其对国家兴衰的影响。沃勒斯坦的现代世界体系理论强调经济是决定大国兴衰的主要因素，而战争是世界强国保持经济优势地位的最终手段。这种基于“硬实力”的思想并不否认一国综合实力包括军事、经济、科技、文化和意识形态等诸多方面的因素，但强调主权国家及其军事实力是国际关系中的决定性因素，战争是检验一国实力的终极方式，而其他因素对综合实力的影响都是通过军事实力表现出来的。考察地理大发现之后的欧洲历史，不难发现一个国家为了达到其目的而不得不动员域外资源时，要么通过军事同盟，要么通过各种形式的征服和殖民。“硬实力”思想与彼时彼地的现实是高度契合的。冷战结束前夕，新自由主义国际关系学家约瑟夫·奈提出“软实力”这一概念。与传统的“硬实力”思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