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恒财富管理年度法律观察报告－中国家族办公室市场篇

各位同仁和朋友们，新年快乐！ 开始编撰本报告时，恰值北京入冬第一场雪。窗外，银装素裹的金融街，行人小心踱步艰难前行，但仍满怀对未来冰雪消融、春归有期的希冀，这或许是我们对2023年财富管理行业的直观印象。 这一年，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国际上，美联储加息、地缘政治冲突、金融机构倒闭等，使得我们忧心忡忡；国内，债券违约、财富机构延期兑付、地产集团被立案调查等，同样让我们“触目惊心”。知名企业家突发疾病离世导致“被动式”传承事件频频发生，蔓延的焦灼情绪唤醒了国内企业家群体的财富管理意识。于是，在各种不确定性中，我们作为服务机构清晰感知到中国家族办公室市场的变化，甚至是“逆势”成长。新加坡出台了系列政策打造全球财富聚集地，香港特区、澳门特区亦在跟进出台政策，国内企业家的全球化资产配置加速；而“走出去”面临的新型资产、法域差异，外在增加了国内企业家的专业化和合规化的需求；信托、基金等领域的政策立法调整，推动了国内企业家对自身权益架构和内部治理的筹划安排；“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慈善信托备案数量在今年再创新高，共同富裕背景下，国内企业家从物质财富传承过渡到精神品质传承的发展趋势得以彰显。 辞旧迎新之际，回顾年度中国财富管理市场的变化，基于法律人视角持续理性观察和阐释这些变化，以期在当下“不确定”的环境中为企业家群体寻找“确定性”，这也是我们持续撰写和发布观察报告的初衷。受限于篇幅和能力，报告将勾勒与财富管理特定领域的重大或关键变化，管中窥豹，并在系列报告中加以阐述和解读。 近日，我们荣膺《亚洲银行家》“中国私人银行最佳法律服务”奖项，此前律所及律师亦多次上榜知名法律媒体“财富管理/私人客户”推荐榜单。作为专业服务机构，我们长期服务于私人银行、信托机构、家办/家族基金等头部机构，并因国内财富管理市场的快速发展而受益。作为受益者，我们冀盼通过观察报告分享观察和观点，与行业机构共同见证和推动国内财富管理行业的健康发展。 郭卫锋博士德恒全国财富管理业务中心主任委员2023年12月 竞争COMPETITION•港澳双星的财富角逐 •家族信托的黎明破晓传承SUCCESSION Content 作为财富管理“皇冠上的明珠”，家族办公室并非“舶来品”，春秋战国时期“家宰”职业即是其雏形。改革开放后，中国私人财富快速增长且处于代际传承的关键时点，对家族办公室的顶层设计需求也愈加紧迫。自2020年以来，中国官方陆续公布“共同富裕”在内的多个顶层发展战略，国务院提出要加快北京全球财富管理中心建设，多个内地城市亦积极跟进打造财富管理聚集地。但遗憾的是，落后于中国香港，内地尚未体系化出台家族办公室的准入门槛、运营监管、税收优惠和人才引进等相关细化政策。 2023年，家族办公室市场的热点事件不胜枚举，包括众多焦点事件、典型案例和重要立法。国际上，新加坡发布13O（在岸基金免税计划，此前称为“13R”）和13U（增强型基金免税计划，此前称为“13X”）家族办公室税务津贴计划，逐步提高家族办公室门槛；港澳两个特区在家族办公室的顶层设计中频频发力，北京、上海、深圳等内地城市亦陆续推出关于建设国际财富管理的发展计划。本报告拟结合家族办公室市场焦点事件，由点及面，勾勒中国财富管理市场变化，这些变化将集中于全球竞争格局下中国家办新力量、传承语境下家族信托的创新运用、慈善如何助力家族财富向善传承、家族资产配置如何穿越跌宕起伏的经济周期、家企治理的基本诉求等内容。 一、竞争：港澳双星的财富角逐 本年度全球财富管理市场中，港澳无疑是耀眼的“双星”城市，其参与全球财富角逐的同时，亦在引领内地财富管理市场的发展。港澳人才引进、税务宽减和其他创新政策，对内地家族办公室市场发展顶层设计有极其重要的借鉴价值。 2023年3月下旬，香港政府发表《家办宣言》，意在吸引全球家族办公室落户。4月，香港入境事务处发布新版人才引进计划，涵盖商业支持、发展及建造、金融服务、创新科技等51项专业人才领域。5月19日，香港立法会通过《2022年税务（修订）（家族投资控权工具的税务宽减）条例》，作为落实《家办宣言》的配套措施之一。6月，香港证券及期货事务检查委员会发表专为家族办公室发牌而设的简易参考指南，为香港家族办公室申请相关金融牌照提供指引。11月9日，香港金融发展局宣布香港财富传承学院成立，香港财富传承学院以担保有限公司形式成立，郑志刚获委任为董事会主席。以上系列重大举措，直接“对标”新加坡等国家政策，展示出香港致力成为全球家族办公室枢纽的决心。 与香港在本年度的财富管理“大动作”对比，澳门亦对标发布人才引进的一系列政策，同时，香港和澳门亦齐力加强与内地关于财富管理领域的交流。11月24日，中国银行业协会、香港银行学会、金融时报社和大连市人民政府等举办2023年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财富管理论坛，进一步显示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财富管理的深入交流，凝聚共识，为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财富管理的深化合作助力。 （一）港澳人才引进政策 1.香港人才引进政策 香港人才引进政策分为香港优才计划（采用“综合计分制”和“成就计分制”两套计分方式，满足任一套分数要求即可）、香港专才计划和香港高才通计划。 今年2月，香港财政预算案提到引入新的资本投资者入境计划，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李家超公布了相关详情：最低投资金额为3000万港元；可以投资股票、基金、债券等资产，但不包括房地产，具体的细节将陆续公布。香港投资移民计划成为人才引进的另一重大举措，意在强化香港资产及财富管理、金融及相关专业服务界别的发展优势。 2.澳门人才引进政策 根据澳门《人才引进法律制度》，人才引进计划分为三类，包括高端人才计划、优秀人才计划及高级专业人才计划，可通过人才引进计划电子申请平台接收各界申请，专业领域包括债券市场、财富管理、可持续金融、商业银行、保险、金融科技技术应用开发和金融研究等业务，展现出澳门吸引优秀人才落户、致力将全球人才揽入的决心。 同时，澳门出台了鼓励投资的系列税务优惠政策，包括向投资者提供贷款利息补贴、融资租赁补贴及税务鼓励措施。根据第1/2021号《从事科技创新业务企业的税务优惠制度》规定，经审批符合资格的企业可享有印花税、房屋税、所得补充税及职业税等税收优惠。《人才引进法律 制度》亦制定了人才税收优惠措施，包括给予人才本人或其直接持股超过50%的公司享有购买营运场所物业的财产转移印花税、市区房屋税、所得补充税或个人职业税的减免优惠，也展现出澳门将吸纳人才的决心和“诚意”。 对比来看，第一，澳门高才计划更像是香港专才计划，并没有采取类似香港高才计划认定方式（直接以毕业院校或收入为衡量标准），但将学历背景及收入纳入了相关评分标准中；第二，香港通过不断优化优才、专才、高才制度，构建了公正透明的制度框架体系，吸纳了诸多优秀人才，高才计划效果尤其明显。而澳门人才引进目标更为聚焦，评分标准及考虑因素更为灵活，但门槛分数设置较高。 根据香港10月25日发布的《施政报告》，截至9月底，超过16万人通过人才引进通道递交申请，10万人获批香港身份。我们相信，港澳人才引进方案会获得更多优秀人才关注，赴澳投资、生活及工作将成为内地优秀人才的另一选择，结合家办宣言等一系列家办政策，将大力促进港澳的人才引进和经济发展及进一步推动港澳家族办公室的设立和发展。 （二）香港家族办公室税务宽减 2023年5月19日，香港立法会通过《2022年税务（修订）（家族投资控权工具的税务宽减）条例》（以下简称“法案”），并于刊宪当日生效，该法案为由单一家族办公室（以下简称“SFO”）在香港特区管理的具资格家族投资控权工具（以下简称“家控工具”）提供利得税宽减，税务宽减将适用于2022年4月1日或之后开始的任何课税年度。 该法案为香港特区政府于今年3月发布《家办宣言》后落实的一项重要税收优惠政策，意图吸引全球家族办公室在港落户。该法案明确规定了宽减税款范围（利得税）和税率（0%）、宽减主体、并对具资格家控工具、具资格家族办公室、合资格交易、附带交易等做出明确定义。 新加坡先于去年4月18日实施了家族办公室税收豁免政策，即13O（在岸基金（新加坡居民公司）基金免税计划，此前称为“13R”）和13U（增强型基金免税计划，此前称为“13X”）家族办公室税务津贴计划，我们通过以下表格对比两地政策可知，在最低资产管理规模、雇佣投资管理人员数量要求、每年成本花费和投资本地产品等方面，两地政策存在差异要求： 香港特区《家办宣言》提出的八大政策逐一落地，法案的生效为全球财富家族依托香港特区开展财富管理及传承、家族办公室的设立和发展奠定了税收优惠的法律保障。相对而言，香港相关政策更为灵活及具有吸引力，我们正在推动更多家族客户结合法案内容在香港筹建家族办公室及开展相关活动。 （三）其他政策 除人才引进政策和税收优惠政策外，港澳还就家族办公室市场准入、家族信托和投资基金等多领域出台立法及政策，如香港亦发布家族办公室申请金融牌照的相关简易指南，为家族办公室取得金融牌照提供详细指导。 此外，除新加坡、香港特区等传统国际金融中心逐步推出家族办公室和财富管理最新政策外，北京、上海、深圳等各大城市也陆续进行关于建设国际财富管理和家族办公室中心的创新探索，我们作为行业专家亦为部分区域政策出台提供过智慧支持。就北京而言，国务院明确将北京副中心定位为全球财富管理中心；北京丽泽金融商务区管理委员会和丰台区商务局联合编制《北京丽泽金融商务区高质量发展建设三年行动方案（2022-2024）》，则明确“打造机构投资者集聚中心。推动证券、基金管理、私募股权、私募证券、QFII、家族办公室等重要机构投资者向商务区集聚”。上海同样不甘落后，持续推进国际金融中心和全球资管中心建设大局，今年静安区提出要强化“建设上海全球资产管理中心重要承载区和金融科技特色实践区，打造国际财富管理高地”产业定位。而市场也在响应前述产业定位，例如上海律协在两年前就曾发布《律师代理家族信托法律业务操作指引（2021）（试行）》，明确律所可以和其他机构合作开展家族办公室业务。 在中国成为全球第二大财富管理市场的背景下，内地各大城市均在重视家族办公室相关市场发展。利用自身资源及优势，发展财富管理专业服务，打造活跃的财富管理市场，满足居民日益增长的资产配置需求，已逐渐成为各大城市的共识。 （四）观察结论 在全球竞争格局下，港澳先行一步，已经在参与角逐全球财富管理市场；内地城市同样可以有所作为，利用后发优势在全球家族办公室市场争得一席之地。内地可以充分借鉴香港《家办宣言》和税务、人才引进等家族办公室配套政策，加快国家层面的家族办公室顶层设计；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先行试点，加快建设区域性现代家族办公室和现代金融中心；除进一步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外，仍需在依法合规、有效防范金融风险的基础上，借鉴国际主流金融中心经验，加快进行改革试验、探索政策创新。 二、传承：家族信托的黎明破晓 信托作为财富管理市场、家族办公室治理和发展的重要领域、工具和驱动，发挥着资产配置、风险隔离和家族传承的核心功能。自1979年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家信托公司“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设立至今，我国信托行业从粗犷发展阶段逐步过渡到转型调整阶段。立法上，2023年3月20日，中国银保监会（现为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中国银保监会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分类通知》”），开启信托业务三分类的全新篇章。 2023年，市场存在诸多焦点事件，诸如某知名企业家境外家族信托被击穿、某知名地产公司信托危机事件和某大型信托服务机构暴雷等，信托行业面临着信任危机。但根据《中国信托业社会责任报告（2022-2023）》显示，截至2022年末，信托业受托管理信托资产21.14万亿元，同比增长2.87%。根据我们的实践，众多家族办公室和家族企业亦逐渐加大对于家族信托的选择考量，家族信托成为家族办公室财富管理和传承工具的首选工具。 （一）信托业务新分类 2023年度作为信托加速转型的年度，金融监管局发布了《分类通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