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截铊污染——湖南铊污染高风险地区水质监测现状及建议

2025年3月16日晚20时左右，耒水郴州-耒阳跨市水质监测断面大河滩检出铊浓度为0.13微克/升，超过《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中的集中式生活饮用水地表水水源地特定项目标准限值（0.1微克/升），威胁下游饮水安全。 自动监测及时预警 据报道，事件发生后，郴州市、耒阳市相继启动突发环境事件应急响应，组织对耒水全流域进行采样监测、溯源排查，清污断源，对受影响的河段开展控源截流、投放除铊剂、强化水量调度、监控沿线水质指标等措施，确保群众饮用水安全。根据公开消息，事发地下游各水厂出水铊浓度稳定在《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限值0.1微克/升以内，供水安全未受到影响。 此次事件中，铊自动监测系统及时对郴州-耒阳市交界的大河滩断面的铊超标发出预警，为应急响应争取了时间，为应急监测提供了支持。 铊监控体系的建设 随着工业快速发展，铊伴生矿相关工业生产活动带来的“次生”铊污染开始显现。由于铊在自然水体中浓度通常极低，《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GB 3838-2002）》并未将其列入地表水水质常规监测项目，只作为集中式饮用水地表水源地特定项目，规定地表水水源地至少每月（地级以上城市）或者每季度（县级行政单位所在城镇）采样检测。 铊盐无色无味，又易溶于水，在缺乏地表水检测的条件下，水体中的铊污染很难被及时发现。2010年广东北江铊污染，就是在自来水例行监测中超标，才发现北江水源地受到了铊污染。而2013年广西贺江镉和铊污染事件中，直到出现大面积死鱼现象，水质问题才被觉察。 广东北江铊污染事件为污染源监管和水环境监测敲响了警钟，2011年原环境保护部出台了《重金属污染综合防治“十二五”规划》。但铊污染的阴影仍时隐时现。2020年，湘江干流多个水源地铊超标。2021年1月20日，嘉陵江甘陕川交界断面发生铊浓度异常事件，暴露了企业涉水管理不规范、地方没有重视涉铊企业环境监管、信息 报送和公开不及时、重金属应急监测和预警能力薄弱等问题。1 为严控铊污染，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指出要“开展涉铊企业排查整治行动”。生态环境部印发《关于开展涉铊企业排查整治工作的通知》（环办应急函〔2021〕153号），要求： “加强饮用水水源地涉铊监督和预警能力建设。根据涉铊企业清单和水文资料，全面摸排饮用水水源地周边风险。对可能影响饮用水水源地的涉铊企业，要以确保下游水源地水质达标为目标，加强排放监督管理。对存在涉铊风险的饮用水水源地，要建设完善监测预警体系，试点布设水质生物毒性监测预警。 “加强铊污染事件应急处置。结合‘一河一策一图’制定完善本地铊污染应急处置预案，加强应急物资储备，定期组织开展应急演练，不断提升应急处置能力。发现铊污染事件要第一时间响应，科学妥善开展处置，及时发布信息和开展调查。发生或可能发生跨界突发环境事件的，依照上下游联防联控机制实行应急联动。” 生态环境部又于2022年3月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重金属污染防控的意见》强化重金属污染监控预警，要求“各地生态环境部门在涉铊涉锑行业企业分布密集区域下游，依托水质自动监测站加装铊、锑等特征重金属污染物自动监测系统。……鼓励重点行业企业在重点部位和关键节点应用重金属污染物自动监测、视频监控和用电（能）监控等智能监控手段。” 湖南省是“有色金属之乡”，有色金属产业历史悠久，也是重金属污染高风险地区。自“十三五”以来，湖南省在水环境常规监测工作中，对湘江流域所有断面每月加测铊。2020年，湖南省推进湘江流域铊专项整治，加强了监测预警，定期对重点断面、水源开展“铊因子”加密监测，在重要饮用水源地、主要交界断面、重点涉铊企业和园区下游安装了47套铊自动监测系统，对全部除铊设施安装电力智慧环保监测设备，涉铊企业在总排口、雨排口、除铊设施等重点部位安装视频监控系统，切实发挥监控预警作用。2 “十四五”期间，湖南省推动涉重金属排污单位开展镉、铊、锑等特征指标自行监测，在湘江流域重要干支流和重点断面建设铊、锑水质自动监测网络，支撑湘江流域铊、锑重金属污染防治及风险预警。监测队伍尤其是市县级监测队伍建设加强，提高监测装备能力，规范监测机构管理体系，优化重金属监测手段，逐步完善县级生态环境监测机构重金属污染因子执法监测和应急监测的能力。3 图32024年郴州市通过地表水铊自动监测数据结合重点企业外排废水监测数据查出某污水处理厂铊超标排放5 技术进步也促进了对铊的监测。国内企业研制出了铊水质自动分析仪，监测结果与实验室ICP-MS检测结果有较好的一致性，仪器抗干扰能力好，操作使用方便，运行成本低，能检测饮用水、地表水和废水中的超痕量铊，满足了流域实时预警、污染源监测以及现场应急监测的需求。 高风险地区铊污染监控仍需加强 耒水铊污染事件体现了完善的水环境质量监测体系和污染源监管体系的重要意义。在铊污染高风险地区，相关工作也有待进一步完善。为此我们提出三点建议。 其一是建议扩展开展铊污染物监控的企业。据“全国排污许可证管理平台”，废水中主要污染物为铊的企业全国共976家，分布在27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其中湖南省288家，江西省220家，合计超过全国的一半。湖南省企业中衡阳、郴州的企业最多，分别有74家和64家，覆盖12个行业。从公开信息来看，湖南省安装的污染源铊 自动监测设备数量和覆盖行业需要增加。 此次涉事企业为水泥厂，其经营范围不涉协同处置危废，窑炉灰未列入危废名单管理，却恰恰在拆除设备过程中发生含铊炉灰泄漏事故，说明在铊污染高风险地区，水泥行业的原料采购、固废协同处置和设备拆除环节都需要补上铊监控这一课，并且要严控水泥厂超范围协同处置危废。 其二，建议在高风险流域增加地表水铊自动监测站网密度。湘江流域地表水监测断面（含重要饮用水水源地）近200个，其中仅涉铊污染源集中的郴州、衡阳就有99个断面。在此次铊污染事件中，涉事企业所在的郴州市苏仙区良田镇下游和监测到铊 超标的大河滩断面上游之间尚有锦里村断面，若能在锦里村断面安装铊自动监测设备，则可以更早发现异常并且缩小排查范围。 其三，加强重点排污单位在线监测信息、地表水和水源地水质日常监测信息公开和应急监测信息公开。建议对地表水和水源地铊日常监测结果进行公开，在出现污染事件时动态更新应急监测结果，并及时向社会通报应急处置措施。 背景 铊是一种银白色、柔软的稀有重金属元素，化学符号为Tl，毒性极强。铊盐无色无味，易溶于水。铊的独立矿物在自然界中极少见，主要与闪锌矿、方铅矿、黄铁矿、明矾石矿等矿物伴生。铊化合物的应用因毒性和替代材料的出现而逐渐减少，目前仅少量用于电子、光学、超导等高科技领域。 耒水是湘江一级支流，发源于湘赣边界的湖南郴州市桂东县，大体按东南-西北方向流经郴州市汝城县、资兴市、苏仙区、永兴县，从耒阳市东南角黄市镇大河入衡阳市境，再经衡南县至衡阳市珠晖区耒河口注入湘江，干流全长453公里，流域总面积11905平方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