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DC宏观经济建模：2024年的批判性回顾

宏观经济数字货币（CBDC）建模：一项关键性回顾 Ulrich Bindseil, Richard Senner 免责声明：本报告不代表欧洲中央银行（ECB）的观点。所表达的观点为作者个人观点，并不一定反映ECB的观点。 摘要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宏观经济学家们重新努力缩小了货币宏观经济学和现实世界中央银行业务之间的差距。本文回顾了自2016年以来，宏观经济学如何处理引入零售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的可能性。对文献的回顾显示，CBDC的宏观经济模型通常依赖CBDC的设计功能和叙事，这些功能和叙事与正在开展CBDC工作的中央银行的实际做法不一致。特别是，文献常常（i）没有考虑到中央银行的CBDC发行计划作为一种对货币作为支付手段的技术和偏好转变的“保守”反应的性质，（ii）并没有从中央银行沟通的设计特征开始，例如无报酬、数量限制、接入限制以及将CBDC钱包与商业银行账户链接的自动清零功能；（iii）在解释CBDC在其宏观经济学模型中的功能和钞票的区别上并不充分，除了一点——即（i）和（ii）使得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中央银行实际并不预期这一点；以及（iv）假设CBDC会导致经济中中央银行货币总持有量的大幅增加，尽管（i）和（ii）使得这种情况不太可能。 JEL 分类：E3; E5; G1 关键词：央行数字货币；宏观经济；金融稳定；央行货币 非技术摘要 数字化的普及不仅影响了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也扩展到了支付交易领域。例如，在欧元区，2016年至2022年间，线下现金支付（即在实体店铺）的比例从79%下降到59%，主要得益于卡支付。如果这一趋势持续甚至加速，现金和央行货币的作用将显著下降，以利于私人支付服务提供商。这也引发了关于竞争不足、包容性、隐私保护以及主权国家战略自主权的问题。 在上述背景下，关于中央银行发行的零售数字货币——即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的激烈辩论始于2016年。由于越来越多的论文提出了考察CBDC的宏观经济模型，另一方面，中央银行发布发行CBDC的详细计划，本文探讨了这些CBDC宏观经济模型中的假设和情景在多大程度上与中央银行及相关方面传达的目标和设计选择相符合，以及这些论文对宏观经济影响的预测在多大程度上适用于中央银行概述或宣布的CBDC。关于CBDC的发行和设计所做出的选择对社会具有重要意义，中央银行家和立法者希望了解风险所在。 所有正在开发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中央银行都已宣布，CBDC不会获得报酬，持有量将受到限制，且CBDC的发行将旨在保留中央银行货币在数字化世界中的角色。对于数字货币（CBDC）的另一组关键特性包括那些在一定程度上将价值储藏功能与支付手段功能分离的特性，以及那些便利公民单一资金池保存的特性。例如，欧洲央行宣布了一种所谓的“逆瀑布”机制，这样用户在付款前不必预先为数字欧元账户充值，因为数字欧元账户可以与商业银行账户相连。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中央银行已宣布对CBDC的访问限制。例如，欧洲央行计划仅允许欧元区永久居民（或可能是欧盟的居民）和临时居民（例如旅客）在规定范围内持有数字欧元。 中央银行宣布的特征对CBDC的任何宏观经济影响都至关重要。然而，我们的论文发现，宏观经济文献通常为关键政策问题提供了答案，这些答案依赖于早期的CBDC叙述和设计假设，而不是中央银行概述的解释和计划。我们的论文特别指出了以下差距，未来关于CBDC宏观经济的研究可以考虑填补这些差距。 首先，所有论文中的建模都假设发行数字货币（CBDC）会影响到一个静态的货币和金融体系，而不是中央银行对不断变化的支付环境的反应。根据最近的中央银行解释，发行CBDC的决定将然而是一个对货币体系与数字化相关的深刻变化的“保守”回应，尤其是银行券使用（和最终库存）越来越少。 其次，许多论文并未考虑最近由中央银行概述的可能的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设计特点。大多数论文假设存在具有收益的CBDC，或者CBDC的规模相当大，并从这一假设中推导出宏观经济效应，尽管至少自2019年以来，所有中央银行正在进行的CBDC倡议都集中在无息CBDC上。 第三，由于预期现实中的数字货币（CBDC）将不提供收益，在宏观经济模型中很难明确区分CBDC与现金，实际上，没有一篇论文以这种方式发展这种差异，从而可能产生宏观经济影响。 第四，与前面几点相关，论文通常倾向于假设，与早期叙事一致，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发行将显著增加流通中的央行货币量。银行纸币使用的下降，以及例如由欧洲央行宣布的非常谨慎的CBDC设计，使得未来流通中的央行货币总量可能将遵循比过去更低的趋势增长。此外，基于假设的CBDC增加流通中央行货币效果进行宏观经济预测的模型可能被认为并非真正是CBDC效果的模型（而是描述流通中更多央行货币宏观经济影响的模型，这种增加可能同样由银行纸币的增加驱动）。 在社会数字化不断进步的假设下，应从反事实角度识别发行数字货币（CBDC）的宏观经济效应。如果零售支付完全由私营部门承担，而央行货币将被边缘化，那么流通中的央行货币量将大幅缩减，央行资产负债表的长度将下降，银行将从存款流入中受益，支付成本将增加（由于在网络外部性强大的市场中，成功企业的市场力量增加），货币和金融稳定将受到削弱（因为所有私人货币的统一可兑换测试，即可立即兑换成央行货币，将变得遥远或不存在），并且在进一步的地缘政治恶化情景下，战略自主性将受到削弱，并产生负面后果。从这个意义上讲，发行CBDC旨在通过保留央行货币的当前角色（一种真正的公共物品）来保持经济效率和稳定。 当然，不能排除未来一些中央银行和立法者将设计出与审阅的宏观模型所采用的假设更好的CBDCs。因此，这些模型对于未来的情景仍然是有用的。此外，宏观经济学家可以审查近期中央银行通信中设计的CBDCs的宏观经济预测。 1. 简介 数字化的趋势已经扩展到日常生活的很大一部分以及经济领域，包括支付交易。例如，在欧元区，从2016年到2022年间，现金支付在销售点（即在实体商店）的比例从79%下降到59%，主要受益于卡片支付。1在美国，现金使用率从2012年的40%下降到2020年的19%，在瑞典，同期从33%下降到10%。2如果这一趋势持续甚至加速，现金和因此央行货币的作用将显著降低，从而有利于私人支付服务提供商。这可能会降低央行货币的使用性和将银行存款转换为央行货币的频率。此外，这也引发了关于竞争不足、包容性、隐私保护和主权国家战略自主性的担忧。 在此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中央银行开始为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发行做准备（例如，中国人民银行在2014年，瑞典央行在2016年，印度在2017年，以及欧洲央行在2019年）。零售CBDC预期的设计特征包括3CBDCs（央行数字货币）在这些项目中持续出现的包括非薪酬和持有限制。通过发行CBDC，中央银行希望保留中央银行货币与商业银行货币共存对公民的好处（为公民和商家提供更多选择，防止少数主 导私营企业滥用市场力量，因为支付具有强大的网络效应，保持所有形式的私营货币在有效的可兑换承诺下转换为可用于中央银行货币的锚定）以及通过允许电子支付的优点（集成到手机；克服需要在单独的钱包中储存现金的需求；降低盗窃风险；克服与现金相关的成本，包括更高的环境足迹）从而使中央银行货币，而不仅仅是商业银行货币受益。 与央行支付专家的实际工作并行，关于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学术争论始于2016年。在2016年至2020年之间，大约发表了1100篇包含该主题的论文。 关键词“CBDC, central bank, models”根据Google Scholar搜索结果，仅2023年就新增了2000多篇相关论文。4与此同时，考虑发行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央行也越来越多地沟通了意图、计划和设计规范（例如，欧洲央行，2023a）。 由于越来越多的论文探讨了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的宏观经济模型，另一方面，中央银行发布了关于发行CBDC的相当详细的计划，本文旨在探讨这些宏观经济模型中包含的假设和情景在多大程度上与中央银行和相关方传达的目标和新兴设计选择相符，以及这些论文对宏观经济影响的预测在多大程度上适用于中央银行概述或宣布的CBDC。关于发行和设计CBDC的决策对社会至关重要，中央银行家和立法者都希望了解所涉及的风险。因此，他们转向CBDC的学术文献，以期找到有关宏观经济影响的预测，并基于这些文献的结论做出选择是合理的。宏观经济文献旨在为各种关键决策提供政策相关性，正如论文标题所示：“中央银行是否应该发行数字货币？”（Keister和Sanches，2023年），“CBDC和货币政策操作框架”（Abad等人，2023年），“评估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对私人银行的影响”（Andolfatto，2021年），“银行经济中CBDC的最优数量”（Burlon等人，2022年），“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当价格和银行稳定性冲突时”（Fernández-Villaverde，2023年），“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福利和政策含义”（Williamson，2022年）。这些论文依赖于一些非常具体的（先前存在的）宏观经济模型，少数例外，例如Gross和Letizia（2023年），以及同样具体的假设关于CBDC如何进入该模型。此外，正如第3节将更详细解释的，关于发行CBDC的原因和CBDC设计特征的假设通常依赖于一个早期的叙事，该叙事通常发生在相关中央银行公告之前，并且通常与相关公告存在偏差。 央行在CBDC设计方面已宣布的内容 原则上，各种数字货币（CBDC）的设计可能与中央银行保持支付中中央银行货币作用的动机相兼容，包括引入可能无限量、大规模或带有收益的CBDC。当中央银行研究人员（如Barrdear和Kumhof，2016/2021）在2015/2016年首次讨论CBDC时，这些设计特征的确定性很高，中央银行支付部门尚未着手实际工作。 CBDCs的规格。然而，随着支付专家工作的进展和中央银行开始公布他们的实际计划，这种不确定性逐渐消散。从这个意义上说，很自然，早期关于该主题的学术研究工作具有一些与支付专家设计并由中央银行决策者认可的CBDC特征不符的假设特征。在考虑发行CBDC时，中央银行在CBDC的意外后果方面特别谨慎，而对于研究论文认为可能通过补偿或通过某些数量效应（如果CBDC持有量较大）产生的积极经济效应，他们则表现出很少的欣赏。中央银行基本上以这种方式来设计CBDC：保留，而不是扩张中央银行货币在经济中的相对作用。因此，他们也反对使用央行数字货币（CBDC）来扩大其在经济中的影响力，以牺牲银行利益为代价，这与那些支持利用CBDC发行向“主权”货币体系迈进的人观点相悖。例如，Dyson和Hodgson（2016）认为，CBDC …可以使金融体系更安全：允许个人、私营部门公司和非银行金融机构直接使用中央银行货币（而不是银行存款）结算，这显著降低了支付系统中流动性和信用风险的集中度。这反过来又降低了大型银行的系统性重要性，从而减少了银行金融不稳定对社会产生的负面影响。此外，通过提供真正无风险的银行存款替代品，从银行存款转向数字现金减少了政府对存款的担保需求，消除了金融体系中道德风险的一个来源。 这些观点并未在央行对于数字货币（CBDC）的叙述中获得认可，也非通过他们在过渡期间所做出的CBDC设计选择。如同欧洲央行（2023a）所声明的，他们希望保留银行在货币创造、支付、信贷提供和信贷风险管理中的作用，与认为分散化和竞争性经济更有可取性的信念一致，并据此设计了他们的数字货币。Monnet 和 Niepelt (2023) 批评了这种保守的方法，并重新强调了 Dyson 和 Hodge (2016) 的上述观点，认为这种方法是“将数字欧元供奉在传统银行祭坛上”，并呼吁使用数字货币重新思考部分准备金制度。 中央银行概述了通过不受限制的数字货币（CBDC）向公众开放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可能带来的潜在负面影响，这种数字货币可以作为大规模的价值储存手段，从而（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