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庆：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研发部的负责人（以下内容根据现场速记稿整理）谢谢徐总监的介绍，大家上午好，我是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的蒋国庆。数字货币研究所本身是人民银行的下属研究机构，我们是打开门来做研究的，现在有两个主要的职责，一个是法定数字货币相关的研发，还有一个是金融科技以及金融科技相关的研究，我们事实是两套牌子：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科技研究院，今天主要的议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金融科技，这部分一带而过，这个概念相对成熟，后面我会讲一下中国法定数字货币研究的大致状况是什么，也算给大家一个参考吧。第一是金融科技的概述和发展趋势。金融科技的定义和内涵现在各有各的说法，包括中国人民银行前段时间讲了金融科技的六个维度，第三方支付、互联网借贷、智能投顾，这些都属于金融科技，但对金融科技的看法，FSB，类似于中国的金融稳定委员会的角色，他们对金融科技讲了三个特征：1、技术驱动。包括我们讲“金融科技”，金融在前，科技在后，科技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包括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对整个金融科技带来了多大的影响。2、金融科技参与主体多元化。传统意义上的金融科技或科技金融很多时候是金融机构主导的，现在大家可以看到很多金融科技相关的东西并不一定是持牌金融机构。既然不是持牌机构，就会倒逼监管机构出来很多新的对象，包括前段时间人民银行自己讲的要从牌照监管过渡到行为监管和功能监管，这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的过程、行为是不是符合金融的定义，如果是，那我就把它作为金融科技监管。3、金融科技企业及服务对象的规模化。这就是传统意义上互联网思维里讲的很多东西，新的技术、新的东西需要改造的是什么，基本是八个字：体量巨大，效率低下。传统意义上的金融行业应该是符合八个字的。金融科技从中国人民银行的角度来讲非常重视，整个去年年中成立了很多相关部门，比如人民银行金融科技委员会，这是一个联席办公会议制度，包括很多内部都在参与，支付清算协会也成立了金融科技专委会（支付协会），下面有区块链专项组、数字货币专项组、大数据运用专项组，很多机构参与报了课题，这两个月很多课题都会向全社会公开。去年5月份央行数字货币所设立，机构正式运作，机构设立是2016年9月份，真正开始运作是2017年5月份，大家如果关注人民银行的官方网站就会看到人民银行在2017年3月份金融科技会议上就直接提出了人民银行的转型目标，将来3到5年要向数字央行转型，这是全球第一家提出央行向数字央行转型的目标。人民银行印发的金融行业“十三五”规划里很多东西是讲金融科技，这里面有两个重点，一个是云、一个是金融科技，传统金融企业、金融机构很多系统要上云，这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已经写进了文件，还有一个就是金融科技，从政策层面非常重视。 大家都在谈金融科技的什么？这个不多说，大家可以看到，基本罗列了一些东西，比如人工智能、区块链、大数据，这块是基础设施部分的，大家谈的已经很多了。第二个层面是谈应用部分的，比如P2P，现在P2P比较污名化了，但的确是金融科技的一部分，ICO、加密货币，包括现在的监管科技（RegTech）都是。新词很多，我们有时候看到一些词也很懵。第三部分是往产业方向走的，数字资产行业，还有一个维度是数字世界，数字世界和传统物理世界肯定有些不一样，隐私安全、算法伦理，这些都是数字化的，怎样保证安全、怎样保证隐私，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金融科技涉及的金融专业分类有很多，这不是我们做的，而是FSB给出来的明确分类，我们做了一个罗列，其实不止这么多，但很多分支在中国不是研究对象，所以我们就把跟国内相关的东西罗列在这里了。这里给大家看一幅图，整个福布斯的金融科技蓝图，估值很大，参与的公司很多，绝大部分是在基础设施和银行支付，金融科技目前主要集中在底层基础设施，还有一个是银行支付行业，其它的相对而言比较松散一点。下面简单讲一下新环境下的金融业务和金融科技的监管。很多机构事实上是在做金融或类金融的业务，但它并不是持牌机构，对监管机构提出来的要求，你不是持牌机构，我就不能牌照化监管，不能牌照化监管就意味着我要实时参与你的业务，实时跟踪或跟你交流监管，或者叫行为监管，或者叫过程监管或功能监管，判断你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金融标准，如果符合金融标准，我就要对你实施相应的监管，不论你是不是持牌机构，这就是为什么现在要对P2P备案的原因，其实都是基于这个原则，金融科技就像一柄双刃剑，一方面杀敌、一方面伤己。某种程度上讲需要谨慎对待。风险管理。首先大家得有风险思维、底线思维，现在整天爆雷，最大的问题就是底线思维或风险管理思维在之前不够重视，相信随着监管的加强以后这部分会越来越重视，不仅是中央的监管机构，包括地方金融服务的监管机构也会越来越重视，大家知道很多地方传统意义上的“金融办”慢慢都在转型叫“金融监管局”，加强“末梢”、加强基层的监管，而不仅仅依靠中央银行监管来做这些事。这里主要是未来展望，其它部分我没说，只留了两页（AI相关）。为什么要把这块留下来？从目前来看，不论是大数据、区块链将来的发展，不能离开人工智能，就是因为大量的计算。我研究生学的是偏人工智能的方向，但从我自己的专业角度理解，我并不认为人工智能现在能够跟10年前、20年前的算法有什么不一样，其实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因为计算能力增强了，数据的维度丰富了，因为这两点把人工智能做起来了，到了一定时间点可以开始做了。（未来展望）这部分也不多说了，基本意思是监管层对整个金融科技的容忍度事实上是在降低，而不是增大。 金融科技的部分我简单地一带而过，大家已经谈得很多了，后面主要谈对法定数字货币相关的研究和探讨。法定数字货币（央行数字货币）的定义是什么？一开始得理清楚，基本是两块：一块电子货币，一块是现金（纸钞），它是电子支付+现金的混合体，所以它不仅仅是一个支付工具，我们把支付宝定义成一个支付工具，不知道大家认为支付宝里的“钱”是不是钱，我的理解，它是企业对个人的负债，不是钱，是企业信用、企业行为，不是法定货币，也不是中央银行的信用。央行数字货币是电子货币+现金，主要取代的目的是现金。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动机，传统纸币流通成本很高，从设计、防伪、印制到向外发行回笼的系统，再到押运，包括清封，人力物力管理的成本很高，必须要降低。另外大家用电子支付比较多，现金相对而言用得少一点，基础货币投放将来就会慢慢受到限制，这块也是需要解决的。大家知道，使用现金或其它一些支付方式的时候有些信息，如果使用现金是存匿名的，买卖双方交易达成，这个东西就做完了，现金是最好的洗钱逃税等违法犯罪行为（工具）。还有一点势在必行，整个ICO和虚拟货币起来，对央行数字货币的研发其实是起到了倒逼的作用，像比特币、以太坊，事实上大家已经认为它是可行的投资工具了，既然是可行的投资工具，虽然我们本身并不认为它是货币，因为它的币值波动太大，已经不能起到一般等价物的作用，但它的确是可以做支付的一部分功能，这对整个央行数字货币也起到了倒逼的作用，所以也是个动力吧。还有一个动力是国际竞争，这里列出了2017年到2017年为止全球对法定数字货币的态度，事实上全球央行都在做相关的研究，进展还是比较快的。中国人民银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背景，一是行领导指示，这是毫无疑问的，周行长在2014年就专门作出了相关批示，成立对数字货币的研究，当时人民银行内部成立了9个小组专门做法定数字货币相关研究，我们其实开始挺早的。分成几个阶段，2014年开始，2015年深入研究，2016年成立了专门的数字货币研究所，到年底中国人民银行的数字货币原型系统就已经出来了，这个原型系统是真正跑在几家商业银行的核心业务上的。时间不多，后面我讲的快一点，什么是货币、什么是电子支付，一张图就可以讲清楚，我们定义货币是基于银行账户的还是基于钱包的，大家可以慢慢辨析。法定数字货币和私人数字货币的不同在于：国家信用。本身币值相对比较稳定。在座的大家可能都对密码比较理解，随便举个例子，比特币或以太坊的钱包里其实并没有币，币都是漂在链上，你的钱包里只有程序，而将来的法定数字货币是有物理实体的加密串，将来有法定数字货币，你的钱包里是真正有一个币的，那个币就是加密串。理想数字货币的特征我大概说一下： 系统无关性、安全性、不可重复花费性、匿名性、不可伪造性、可传递性。这里说一下“匿名性”，它是加引号的匿名，买卖双方是匿名，但央行是实名，是可以看到的。法定数字货币技术方案探索，其实很简单，第一个是二元体系，肯定是中央银行、商业银行这样一个二元体系走下来的，大家可以看到货币发行权和管理权，M0、M1、M2，现在行领导比较克制，所以第一步研究主要是针对逐步替换现有流通现金的，针对M0，不针对电子支付，也不针对存款和贷款。还有安全可靠、交易便捷、打击罪犯，前面已经讲了很多了。还有一个设计可能，第一个就是中心化和去中心化的做法，这里面有很多争议，很多人认为谈到数字货币就必然离不开区块链，离不开分布式账本，实践下来其实不一定是这样，因为区块链有它的优势，但也有它在现阶段不能克服的问题，我们的做法最后应该是混合架构，既有中心化的东西，也有去中心化的东西。都有。它跟电子支付不一样，钱还是在你的账户里，要靠法定银行帐户的数字说了算，法定数字货币本身就是钱。可控，我们也在做一些专利的探索，从去年到现在差不多接近80项相关专利的研究，我们也跟整个区块链社区做法类似，申请专利就申请立即公开，大家可以去国家专利局的网站上看到我们申请的相关专利。总结一下数字货币M0可以是基于账户的，也可以是基于钱包的，运行框架是二元模式，基本就是这样几个特征。法定数字货币的特征，很多东西现在的电子支付也可以做到，但相比电子支付优势主要是在于安全性和可控性。这是我们领导的一篇文章，《数字货币与银行账户》，从这里大家基本就可以看出来什么叫基于账户，什么叫基于钱包。数字货币的竞争优势一个是国家信用，一个是安全，它和电子支付相比最大的特征是安全，更灵活，大家知道，基于数字货币前端应用，前端我们建议使用区块链。基本就是这些内容，感谢大家。-天风证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