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杨蒿：中国科技发展的最速曲线-未来新经济高峰论坛暨2018中期策略会大制造分论坛纪要20180724

杨蒿：宝沃汽车总裁（本文根据会议现场的速记稿整理）各位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感谢组委会给我这样一个来学习和交流的机会，今天我们谈的主题是大国制造，前面大家也谈了很多关于科学技术方面的问题，我可能是这里唯一来自于企业的，我今天谈话的标题叫做：中国科技发展的最速曲线。首先我们看一下习近平总书记在最近几次会议上反复强调的内容“大国重器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核心技术靠化缘是化不来的”。从“中兴芯片危机事件”和其他的事情我们也可以看到，别人不会给我们核心技术的，所以我今天的开场白是：既然无法从别人那里获得核心技术，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自己有一句话，中国古代有四大发明，而今天我认为中国有四大痛点，第一是芯片，第二是发动机，第三是精密机床，第四是操作系统。关于“芯片”这个痛点，我想大家通过中兴这个事情应该深有体会，让我觉得痛心的是，在芯片方便我们与美国的差距没有缩小，反而是越来越大。我们清楚每台电脑和手机里面都有CPU(中央处理器)，且这个领域因特尔公司是世界上做的最好的，与之相比，我们差距甚远。美国英伟达已经出了最新的图形处理，谷歌也在推进丈量处理器的研发，而我们连CPU还没追上。“发动机”方面，中国现在的发动机跟国际比差距也非常大，刚才几位嘉宾也讲到在航空和船舶方面的发动机情况也是这样的。而在“精密机床”这块，虽然中国是世界一流的制造大国，但我们所有的母机、工厂设备都是来自德国、日本和美国。包括密云有一个非常现代化的汽车制造厂，虽然是花了重金打造，但其设备都是来自于欧洲和日本和美国。至于“操作系统”，刚才有专家谈到基础软件的问题，我对此也很有体会，我们电脑、手机所使用的操作系统哪个是我们中国自己设计的？操作系统是介于硬件和软件的中间层，所以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受制于别人。这是我想分享的中国的四大痛点。既然如此，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这里有一个概念叫最速曲线。一个球体，我们通常会认为它沿着直线滚下来用时最短，但其实有一条线叫最速曲线，球体沿最速曲线滚下来比直线滚下更快。直线是什么呢，它指的是我们完全自力更生发展自己的核心科技，而曲线则是通过收购国外的科技公司和引进国外的顶尖人才加速我们的科技研发。我们在科技上跟美国、欧洲、日本的差距是非常大的，我们现在是一个制造大国，但是我们绝对不是一个制造强国，更不是一个研发和科技方面的强国。所以应该怎么做呢？我觉得第一个关键是整合，我希望能够整合中国的资本还有收购国外的科技公司和引进国外的人才，以及培养本土人才。就汽车行业来讲，投资分散是一大现象。比如很多汽车主机厂都在搞研发，但是今天中国的汽车行业仍有两大软肋，一个是发动机，一个是变速箱。中国有70家主机厂，每个企业都投一点钱去研发发动机，这样的投资是非常分散的，而美国只有三家，日本只有三家，德国也只有三家。我希望中国的资本能够整合在一起，集中精力解决发动机的问题。而变速箱方面，很多人都只买德国和日本的变速箱，因为中国自己的变速箱和别人相比差距太大。如果不解决发动机和变速箱的问题，可以说中国无法生产一台好的汽车。假如中美开展贸易战，美国对我们施行汽车技术限制，而我们自己因为没有自主核心技术，根本无法生产合格的汽车。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真正打造我们中国的核心技术，这是我的第一个关键词：整合。 第二个关键词是聚焦，中国现在需要追赶国际的事情太多，仅我个人意见来看，我们认为应该集中精力做好这四件事情，也就是上面提到的芯片、发动机、精密机床和操作系统。刚刚也说到了，无论智能手机、电脑、汽车还是家用电器，都离不开芯片，更不要说军工产品，芯片的问题不解决我们将永远受制于人。第二就是发动机的问题，哪个交通工具不需要发动机？而我们的发动机的能量利用效率非常糟糕。第三精密机床，如果工厂里面的设备都是外国的，我们有什么好牛的，我们仍旧是长期的受制于人。操作系统已经说过了，我希望能整合全中国之力，集中人力财力干好这几件事情，我认为这才是中国真正能崛起的可能途径。我个人觉得只谈GDP是没有什么用的。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们被日本打败了。但那时候中国的GDP全世界第一，占全世界GDP的比重的三分之一，高于日本。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谈GDP没有什么价值，我们要谈有没有核心技术。刚才说中国品牌，我非常反感这个词，我经常说在汽车行业，自主的技术远远胜过自主的品牌。比如今天奥迪的一款车换成红旗的标志，我们中国就强大了吗，我们所有的核心技术仍然都在别人手上。所以我认为，在汽车行业以及很多科技领域，讲自主的核心技术比讲自主品牌更有意义。而品牌在消费品领域很重要，比如像可口可乐、洗发水这种技术含量非常低的产品，讲品牌比技术是更重要的。大家可能会说，以前我们也引进了专家，为什么效果不明显呢？我觉得最核心的问题是没有做好顶层设计。我认为我们应该把资本更多的投入到科技领域，让中国做研发的杰出人才们相信付出必有回报。研发单位的效率之所以非常低，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好顶层设计，如果一个研发人员辛辛苦苦研发的东西，还不如投机的事情，我想在座的各位就算你是学研发的也不会再做研发了。每一个人的付出都应该有回报，美国为什么发展这么快，机制很重要，美国才成立200多年，1787年美国独立的时候，正是中国的康乾盛世，美国的机制可以让你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时，默默为美国的崛起做贡献，这是美国在短时间内快速崛起的重要原因。所以如果我们不做好顶层设计，无论我们投多少钱、引进多少人才到研发领域都是效率极低的。这个里面可以说的稍微广一点，刚才提到1840年鸦片战争我们为什么被英国打败，其实很深层的原因，是机制的原因，我们与其问蒸汽机没有诞生在中国，还不如问为什么第一本专利法没有诞生中国，所有的研发人员付出很多，但是收入非常低，得不到保障，谁会做研发。我们可以看一下，英国先有了专利法，保护了知识产权，然后才有了蒸汽机，然后才有了工业文明，最后才有1840年的鸦片战争英国打败了我们。因此做好顶层设计是非常重要的，第一要整合我们的资本和人才，第二要聚焦在几大核心领域，然后要做好我们的顶层设计。最后我想借这个机会简单谈一下我们宝沃做的探索。二战以后宝沃是和奔驰、宝马在德国齐名的三大豪华品牌，这个品牌在大概几年前被北汽集团收购。如今我们将宝沃定位为中国资本控股的德国品牌，当时的策略就是最小化品牌收购，我们在品牌上花最少的钱，而投了上百亿做产品。我们有由全球顶尖工程师组成的宝沃三剑客，并在中国、德国、美国三地设立了研发团队。此外我们有中德制造的示范工厂，这个工厂在北京的密云，大家有机会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它确实是一个称得上世界一流的智能化工厂。但是像我刚才说的，进去看到所有的设备其实都是来自于日本、德国或者美国的 。刚才徐老师反复提吉利，吉利很多年前就是廉价的代名词，吉利收购沃尔沃便是走得曲线的模式，并不是所有的技术都自力更生做研发。那么宝沃具体会怎么做呢？我们考虑一个生意模型的时候是有五个要素，第一个是品牌，所以我们宝沃就叫做中国资本控股的德国品牌。第二是标准，你的一个产品是按照什么标准来做这个很重要。宝沃采用的是欧盟的标准，大家知道在汽车行业欧盟的标准是全世界最严格的标准，无论在能耗、排放的各个方面都是。那么基于这样的品牌和标准我们要做什么样的产品，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需求，设定好定位才会有好产品。而好的产品又需要工厂以及供应链的支撑，这就是我们大概的逻辑。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模式，去探索中国的力量应该怎样去走向世界舞台，以及我们中国自主的技术应该怎么样去做。中国有70家主机厂，研发的人才和研发的投资方面还是非常分散的，这很让人痛心，几十年下来了我们销量翻了几十倍，可是我们在做什么呢，我们的造型有很大的提升，我们车确实比原来长的漂亮，内饰也比原来精致，而发动机却还是用的别人，变速箱依旧用日本的或者是德国的。今天虽然自主品牌的销量在汽车行业占到45%到48%，但卖的几乎全是12万以下的车，全是低档次的。我们卖中国将近一半的自主汽车的钱，但是我们赚的钱还没有合资品牌一半的多，而其实生产成本并没有那么大差异。时间关系，最后一个结束语我想说，再强大的主观意志，再煽情的个人情怀，也没有办法战胜商业逻辑和物理公式。这点我有很深的体会，我们政府大力的推进所谓的新能源汽车，而且确定了我们要走纯电的模式，但其实走哪个技术路线应该是市场决定的。大家可以看到过去几年政府花了大量的资金鼓励大家买纯电车，买纯电车政府就给补贴，补贴到去年终于卖了70万台，北京地区占了将近三分之一。但其实卖的这些车里面基本上都是很便宜的车，续航只有100多公里的低端纯电车。所以说不管我们主观意志有多强大，给多少补贴，仍旧必须要符合两个要素，第一就是商业逻辑，消费者为什么要买，消费者很朴实，买的车一定是看的性价比，一定要能够满足我的需求。但是我们的纯电车有什么问题呢，充电很难，很多地方的电网没有可以充电的能力，因为一台电动车等于30个家庭的用电量，买纯电车相当于要占用你们那个小区30户人家的用电，而过去做电网的时候我们的配备没有考虑到中国有那么多的地方要买纯电车。同时我们的纯电车续航距离短，且成本还比燃油车高，因为电池贵。更重要的是纯电车是上游的产业，这才卖了几十万台车而已，如果像规划说的我们要做到五百万到一千万台，可能销量越大成本会越高。因为开矿的速度赶不上汽车增长的速度，所以回到商业的本质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是一样的，必须要符合商业逻辑，还要符合物理定律。当然宝沃也在推出纯电车，因为国家有这样的补贴和要求，必须干。但是我想说，无论用情怀这张牌还是政策牌，如果不符合商业逻辑和物理规律，最后都会自己吃苦果，谢谢大家。-天风证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