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银行理财产品净值波动点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1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近期银行理财产品净值波动点评 植信投资研究院副院长 刘涛 6月11日，国内多家媒体报道了部分商业银行近期理财产品跌破初始净值或年化收益率为负的新闻，引发市场广泛关注。事件涉及工商银行（工银理财）、建设银行（建信理财）、招商银行（招银理财）、中信银行（中信理财）等多家知名银行机构的20余只理财产品。如招商银行代销招银理财的“季季开1号”固收类理财产品，截至6月3日，产品净值为0.9997，同时近1月年化收益率为-4.42%；而建设银行代销建信理财产品更有超过10只跌破初始净值。 一、投资者对银行理财存在三个认识误区 面对上述银行理财产品的表现，媒体使用了“惊呆”等词语来刻画投资者的直观感受。于是，这首先引出了一个颇有意思的话题，即投资者为什么会被“惊呆”？很显然，投资者此前对银行理财存在一些认识误区。 一是没想到银行也“靠不住”。以往，少数银行也出现过涉及理财产品的负面新闻，但多为银行个别员工私下代理“飞单”，或银行代销私募基金等机构的理财产品出事，以及与银行有资金托管关系的P2P理财产品爆雷等。在公众印象中，银行理财产品总体稳健可靠，很少直接卷入类似新闻风 2 波。而此次银行代销的多为自家理财子公司的产品，这些理财子公司都是最近一两年根据资管新规要求，在银行原资管部门的基础上设立的，算得上科班出身的“正规军”，按理应该非常“靠得住”才对。 二是没想到银行业的领头羊和优等生都“靠不住”。银行会出事，这早已不是新闻。上世纪90年代，我国银行业就曾出现过海南发展银行因经营管理不善遭挤兑倒闭的事件。近年来，一些地方中小法人银行受公司治理不善、资产质量下滑等问题拖累，最终被其他银行接管也并不鲜见。但此次被新闻媒体集中关注的银行并非地方中小银行，而是国有大型银行和全国性股份制银行。这些中资银行在英国《银行家》全球1000家银行中均跻身前一百名，部分甚至进入了前十名（见表1）。其中，招商银行更以零售业务见长，多年来被国内银行视为业内标杆。对于投资者而言，就算其他银行出问题了，怎么也轮不到这些银行的产品出事。 表1 部分中资银行在2019年“全球1000家银行”的排名 全球排名 银行名称 一级资本 （百万美元） 1 工商银行 337,539 2 建设银行 287,461 3 农业银行 242,895 4 中国银行 229,970 11 交通银行 101,435 19 招商银行 75,392 22 中国邮政储蓄银行 68,555 23 兴业银行 68,078 24 上海浦东发展银行 67,941 26 中信银行 64,397 3 28 中国民生银行 62,270 39 中国光大银行 46,666 55 平安银行 32,078 56 华夏银行 31,871 数据来源：英国《银行家》杂志。 三是没想到银行理财中的低风险产品“靠不住”。根据商业银行理财产品内部风险评级，理财产品按风险高低一般分为五个等级（见表2）。其中，R1和R2属于较低风险评级，本金亏损和预期收益不能实现的概率很低。而根据公开资料，招银理财的“季季开1号”的风险评级分类就属于R2，通常情况下，应能满足稳健型投资者的本金保护和收益率要求。 表2 商业银行理财产品内部风险评级 风险标识 风险评级 评级说明 适合投资者 R1 极低风险 提供本金及收益保障，或提供本金保护且预期收益不能实现的概率极低。 谨慎型投资者 R2 较低风险 不提供本金保护，但本金亏损的概率低，预期收益不能实现的概率低。 稳健型投资者 R3 中等风险 不提供本金保护，但本金亏损的概率较低，预期收益实现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 平衡型投资者 R4 中高风险 不提供本金保护，且本金亏损概率较高，预期收益实现的不确定较大。 积极型投资者 R5 高风险 不提供本金保护，且本金亏损概率高，预期收益实现的不确定性大。 激进型投资者 二、四大因素导致银行理财产品净值波动 但上述种种“靠不住”，其实是符合市场发展规律的，也是对过去银行理财旱涝保收、刚性兑付等不正常现象的纠偏。随着监管和行业发展日趋成熟规范，这一天迟早要来。 总体来看，在一个成熟健康的市场，任何投资均有风险。 4 收益与风险具有显著的对称性。如国债和存款风险较低，但收益也相对较低。长期以来，房地产曾被国内投资者视为只涨不跌的无风险资产。但近年来，随着多地严管楼市投机炒作，房地产价格单边上涨势头已得到明显遏制，部分城市还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银行理财同样不能跳出这一规律，即便是R2、R3级的中低风险银行理财产品，事实上也不是完全无风险的。 大势来看，这是理财业务净值化转型的必然结果。资管新规明确要求，银行理财业务要加快净值化转型；金融机构开展资管业务时不得承诺保本、保收益；资管产品出现兑付困难时，金融机构不得以任何形式垫资兑付。因此，部分银行理财产品跌破初始净值或年化收益率为负，正是理财业务净值化转型的必然要求和结果。 中期来看，各类资管产品和部分金融资产收益率都有下降趋势。在市场资金面总体宽松，融资成本一定程度下行的大背景下，企业更偏向于通过发债、信贷等渠道进行融资，导致资管市场上优质资产相对不足。除银行理财产品外，信托产品、保险债权计划、货币市场型基金等资产的收益率总体都有所下降。如截至6月5日，5月份集合信托产品的平均收益率为7.51%，环比下滑0.12个百分点，且已连续5个月下行；货币基金7日年化收益率更是从2018年的4%左右一路下滑到目前的2%以下，部分低至1.5%左右。 5 短期来看，债券市场阶段性波动拉动固定收益类产品收益率走低。此次出现浮亏的银行理财产品有一个共同特点，即大部分甚至全部资金都投向债券等固定收益类资产。仍以招银理财“季季开1号”为例，根据其产品说明书，债权资产的配置比例不低于80%。4月末以来，随着国内新冠疫情渐趋平稳，市场“宽货币”预期得到一定修正，加上债券供给大量增加，债券市场出现阶段性震荡调整，国债、企业债收益率有所回弹，债券价格相应走低，包括公募债券基金等各种以债券为基础的金融资产价格均受到一定影响。但从政策环境看，货币政策总体上仍将保持合理充裕，不会转而收紧，市场利率水平仍有一定的灵活下行空间。下半年债券市场仍有双向调整的可能。 图1 中证全债指数（收盘价）走势 数据来源：wind，植信投资研究院。 三、资管时代：市场各方都要因时而变 1941961982002022042062082102020-01-032020-01-092020-01-152020-01-212020-01-272020-01-312020-02-062020-02-122020-02-182020-02-242020-02-282020-03-052020-03-112020-03-172020-03-232020-03-272020-04-022020-04-092020-04-152020-04-212020-04-272020-05-062020-05-122020-05-182020-05-222020-05-282020-06-032020-06-09 6 从监管机构角度看：一是加强对投资者的利益保护，强化对理财机构的产品信息披露管理。如在销售产品时，要求金融机构向投资者充分揭示其可能面临的风险。二是推动理财产品转让市场建设，加快理财产品交易流通。近年来，一些银行机构自发推出了“理财产品转让”业务，在本行的手机银行或网上银行开设了转让专区，但这种流转还仅限于银行内部投资者之间转让。如何盘活整个理财产品市场，建立统一的交易转让平台，让各种期限、各类收益和风险评级的理财产品均能快速匹配交易对手方，还需要监管部门科学指导并积极推动。三是从加快创新的角度看，还应当鼓励更多的第三方加入理财产品市场，适时创新理财产品风险缓释工具、保险或其他信用增进措施，以市场化手段降低投资者的风险暴露。 从金融机构角度看：部分投资者之所以被银行理财产品净值波动和收益率转负“惊呆”，也反映出银行等金融机构此前的投资者教育实际上做得还不够到位，导致习惯了保本理财或银行隐性担保的投资者面对变化一时难以适应。与此同时，金融机构也要加快自身投研和投顾能力建设，打造专业化的财富管理顾问团队，加快数字化和金融科技转型，根据市场变化和客户需求变化，加速产品迭代，灵活设计资产配置方案。 从投资者角度看：首先，要树立理性成熟的投资观，对 7 金融资产既要关注收益率，也要看到其背后潜藏的风险。其次，在经济下行或市场波动的复杂环境下，坚持多元化投资策略，及时调整风险偏好，转向防守型或更加平衡的投资策略。最后，在当前全球经济整体下滑的经济金融环境下，个人投资者要想守护好财富，实现保值增值目标，无论是对未来宏观形势和监管动向的准确判断，还是对微观资产的精细化配置，都离不开系统的专业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对于部分投资经验不足的高净值和超高净值人群，建议可寻求专业力量的支持，包括私人银行、家族办公室等财富管理和资产管理专业机构。在此过程中，不应迷信某一类型金融机构或大机构，而要选择与自身投资理念相符且在业内口碑良好的专业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