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观察》2018年第17期：欧美贸易摩擦将向何方?

Ω 伦敦经济月刊（2013年1月） 2013年1月18日 中银研究产品系列 ● 《经济金融展望季报》 ● 《中银调研》 ● 《宏观观察》 ● 《银行业观察》 ● 《人民币国际化观察》 作 者：赵雪情 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 电 话：010 - 6659 4065 签发人：陈卫东 审 稿：钟 红 联系人：范若滢 李 赫 电 话：010 - 6659 2780 ＊ 对外公开 ＊＊ 全辖传阅 ＊＊＊ 内参材料 2018年6月19日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欧美贸易摩擦将向何方？＊ 自欧共体成立以来，欧美始终保持着全球最重要的经济关系。近期，美国贸易战大棒“意外”落向欧盟，宣布对其附加征收25%的钢铁关税和10%的铝关税。对此，欧盟表态愈发强硬，不得不拟定报复清单，回应特朗普贸易战攻势。欧美贸易间有竞争、也有合作，双方全面爆发大规模贸易战的可能性有限。未来，欧美贸易摩擦将向何处，关系着全球贸易秩序与经济复苏进程。 国际金融研究所 宏观观察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1 欧美贸易摩擦将向何方？ 自欧共体成立以来，欧美始终保持着全球最重要的经济关系。近期，美国贸易战大棒“意外”落向欧盟，宣布对其附加征收25%的钢铁关税和10%的铝关税。对此，欧盟表态愈发强硬，不得不拟定报复清单，回应特朗普贸易战攻势。未来，欧美贸易摩擦将向何处，关系着全球贸易秩序与经济复苏进程。 一、欧美贸易摩擦升级 特朗普上任总统后，美国保护主义上升，退出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谈判，指控德国操纵汇率，对欧关系趋于紧张。回顾今年3月以来的欧美贸易摩擦，可以明显划分为两个阶段。 在特朗普贸易战的第一阶段，钢铝关税拉开本轮欧美贸易摩擦的序幕。2018年3月8日，基于《1962年贸易扩展法》第232条款，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将对进口钢材和铝产品分别征收25%和10%的关税，其中征收对象包括欧盟，开启新一轮欧美贸易摩擦。欧盟的钢铁产量在全球位居第二位，仅次于中国。据估算，美国加征钢铝关税将涉及欧盟钢铁产业53亿欧元和铝产业11亿欧元的出口产品，将对欧洲经济巩固复苏势头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 然而，在特朗普贸易战第一阶段，即祭出钢铝惩罚性关税初期，市场普遍认为美国的贸易战矛头直指中国，特朗普利用民粹主义与保护主义为其执政和连任创造有利条件，欧盟牵涉其中，更多是美国迫使其联手站队。由此，3月22日，特朗普签署对欧盟钢铝产品关税临时豁免至5月1日；在4月30日临时豁免期将近到期时，特朗普再度将欧盟的钢铝关税临时豁免期推迟至6月1日。在特朗普贸易战中，欧盟似乎仍是美国的“伙伴”，是美国遏制中国的联合力量。 进入特朗普贸易战的第二阶段，美国对待欧盟态度发生转变，欧盟由“伙伴”成为重点狙击对象之一。2018年5月以来，欧美贸易摩擦事态出现三点变化，美国逐渐将欧盟列为重要对手之一，欧盟难以置身事外、全身而退，双方态度均由“观望”转 2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向“强硬”。 一是美国尝试分化欧盟，通过双边沟通逐个击破。特朗普始终企图分化欧洲，曾高度赞赏英国脱欧，并将欧盟称为德国的工具。在本轮贸易战中，特朗普尝试利用欧盟成员国之间的理念与利益分歧，与德国谈农产品，和法国谈汽车，通过双边沟通瓦解欧盟强硬立场。由此，德国警告美国不要在贸易问题上试图分化欧洲。 二是美国启动进口汽车及配件“232调查”，贸易战矛头直指德国。5月23日，特朗普政府宣称将启动对进口汽车及配件的“232”调查，计划对进口车征收20%或25%的关税。特朗普特别批评德国车企向美国大量出口汽车，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美国是德国汽车的第二大出口国，汽车及配件也是德国最大的出口收入来源。美国这一举措将严重损害德国乃至欧盟的利益，促使贸易摩擦范围进一步扩大和升级。 三是美国宣布对欧盟征收钢铝关税，欧盟获得无条件永久豁免权的可能性极低。法德两国领导人先后访美，均未取得实质性收获。5月31日，美国宣布对欧盟附加征收25%的钢铁关税和10%的铝关税，表示谈判取得进展但不足以豁免关税。美国不会无条件给予欧盟豁免权，或将采取类似韩国的配额机制，而欧盟表态愈发强硬，不得不采取报复措施。近期，欧盟委员会批准对美国出口的33亿美元产品征收额外关税，包括橙汁、威士忌酒、牛仔裤、摩托车和各种钢铁产品。此外，计划在2021年3月进一步增加对36亿欧元的美国进口货物征收10%至50%的关税。 二、近期欧美贸易摩擦加剧的四点原因 自欧共体成立以来，欧美始终保持着全球最重要的经济关系。欧美贸易长期保持着平稳增长，结构相对稳定。近年来，欧美贸易竞争增多，特别是特朗普执政以来，贸易摩擦加剧，并非“空穴来风”，其缘由可以概括为以下四点： （一）持续上升的巨额逆差 美国对欧盟一直处于持续的贸易逆差状态，并且差额较大、增速较快。2017年，美国对欧盟货物贸易差额从2000年的319亿欧元上升至1190亿欧元，增长了近四倍。特别是2014年以来，美欧逆差突破1000亿欧元大关，占美国贸易逆差总额的约两成 宏观观察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3 （图1、2）。美国对欧盟贸易逆差不断扩大，成为欧美间贸易争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在这一情形下，作为顺差方，欧盟主要是贸易摩擦的应对者，美国则成为贸易摩擦的发起方。德国是欧盟中外贸总额最高、对美逆差规模最大的国家，在此次贸易争端中也面临较大压力。 图1：欧美贸易规模与差额（单位：亿欧元） 资料来源：欧盟统计局 图2：2017年美国货物贸易逆差区域结构 资料来源：美国商务部 -1,400-1,200-1,000-800-600-400-200001,0002,0003,0004,0005,0006,0007,0001999200120032005200720092011201320152017欧美进出口总额美国对欧盟逆差规模（右轴）加拿大墨西哥欧盟欧佩克环太平洋其他 4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二）产业内贸易竞争加剧 在贸易结构上，欧美以工业产成品为主，初级产品贸易较少，机械与交通运输设备、其他工业制成品、化学及相关制成品位居进出口前三位（图3）。由于欧美经济结构、发展水平、工业制成品结构相似，产业内贸易形成了平行而非上下游关系，进一步加剧双边贸易竞争。二十一世纪以前，欧美贸易竞争集中于传统工业领域，钢铁是核心争夺点。美国总统小布什曾依据“201条款”对钢材征收30%关税，随后遭到欧盟报复，互征关税并采取进口配额等制度，直至2003年才取消并结束贸易战。二十一世纪以来，欧美贸易竞争更多转移到高端制造业、高科技领域，竞争关系进一步升级。 图3：2017年欧盟对美国进出口主要商品（十亿欧元） 资料来源：欧盟统计局 （三）国际外部市场争夺 世界经济的多极化发展趋势使欧美双方的竞争更加激烈。跨国公司为追求最大化收益将生产环节放置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将贸易模式从最终产品贸易推向了中间产品贸易，国际分工由产业间分工转变为产业内分工，生产链条被最大限度地细分。全球产业链的这一结构性变化使得广大发展中国家拥有了更多参与全球经济发展的机会。随着发展中国家的兴起,贸易额上升,抢占了欧美的部分传统市场。欧美出口在全球中所占比重由二十年前的半壁江山降至约四成（图4）。特别是金融危机后，全球贸易结束“黄金期”，贸易额与市场锐减，地缘政治风险上升，加剧经济发展环境不确定-150-100-50050100150200食品、饮料和烟草原材料矿物燃料、润滑油及相关原料化学品及相关产品机械和交通运输设备其他工业制成品欧盟自美国进口欧盟对美国出口 宏观观察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5 性，进一步限制全球贸易发展，加剧欧美企业在海外市场的竞争。 图4：欧美出口规模及全球占比 资料来源：WTO （四）战略上胁迫与压制欧洲 特朗普上台以来，主张“美国优先”，与欧洲价值观背道而驰，欧美分歧加深。当前，美国在贸易上施压欧盟可以达到两点目的：一是分化与压制欧洲。统一复苏的欧洲并不符合美国根本利益，特朗普始终尝试分化瓦解欧盟。对欧贸易摩擦，不仅有助于增加德法等成员国分歧，也有利于打压欧洲经济复苏势头。二是敲打与胁迫欧盟站队。近年来，欧盟“独立”的声音上升，在对俄、对华、伊朗问题上的态度均有所转变，对美国“依附度”下降。特朗普发起贸易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胁迫欧盟站队，形成对外联合阵线。 三、欧美贸易摩擦的前景 随着世界经济政治格局变化，欧美传统盟友关系开始发生转变，由黄金时期的密切配合与合作，转为在合作前提下摩擦加剧。然而，欧美间的贸易竞争关系不宜过分夸大，双方全面爆发大规模贸易战的可能性有限。 在经济贸易上，欧美相互依赖，合作基础深厚，贸易摩擦将控制在一定限度之内。35%37%39%41%43%45%47%49%51%53%55%20,00030,00040,00050,00060,00070,00080,00090,0001999200220052008201120142017合计出口金额（亿美元）全球出口中合计占比（%） 6 2018年第17期（总第223期） 欧美两大市场相互依赖，产业内、公司内往来较多，贸易关系以相互协调为主。2017年，欧美间贸易额6327亿欧元，约占欧盟进出口总额的17%，占美国进出口总额的20%。双边投资额近3万亿美元，美国在欧洲的投资是在亚洲的3倍。欧美跨国公司直接成为双边贸易的直接参与者与主体，母公司与境外子公司之间贸易约占双边贸易总额的四成。欧美贸易存在明确的合作与依赖关系，奠定了长期协作的基调，决定了双方都不会贸然采取大规模行动，出现两败俱伤的结果。 在政治军事上，欧美为盟友关系，存在共同利益与广泛诉求。双方长期在政治和军事上存在盟友关系，在经济以外的其他方面有共同利益诉求，在对俄问题、中东局势等方面存在共识。尽管近期欧盟强调变革自强，但短期内难以摆脱对美国的依赖，欧美双方都无法轻易放弃在政治军事领域的稳定合作关系。 在双方态度与博弈上，欧美表态强硬，但都未孤注一掷，始终留有谈判空间。在欧盟方面，前期口头表态报复，但内部始终未达成共识，缺乏团结应对的先例。法国强硬抵制，但德国尝试寻求解决路径，担忧事态升级至汽车产业。在美国方面，同时对中国、欧盟、加拿大、墨西哥等打贸易战，将使其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而且特朗普贸易战并非纯经济动机，存在中期选举的因素，因此对欧盟将相对克制与谨慎。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在经合组织年度贸易论坛上声称，即使在被征收关税的同时，欧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