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美国最新医药供应链安全情况-分析师会议

解读美国最新医药供应链安全情况Q：请您梳理一下这几年美国对于减少中国药品供应链依赖并且加强美国自身药品供应链建设所采取的行动和相关的结果。A：在介绍美国整个药品供应链相关规定之前，先简要介绍中国现在对美国出口的情况。在药品全球供应链体系中，美国是中国最重要的一个合作伙伴，特别是原料药和医疗器械很重大的出口国和进口国。在疫情暴发后，药品的供应稳定和安全也是备受关注，特别是原料药，从2020年2月份中国疫情暴发，企业推迟复工复产之后，中国原料药出口有所减少，也是受到全球范围的关注，特别是跟中国有巨大进口关系的印度后面持续封国，包括去年疫情的二次暴发，也使原料药的稳定性供应成为全球普遍关注的议题。2020年以来，除了美国之外，欧洲、日本多个国家都在进行措施，寻求进口来源的多样化，避免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美国也是从舆论准备、提出法案、启动法案、签署合同，包括招标、储备、签署总统行政令，多个步骤逐步推进对原料药供应的保障，像印度提出了本国企业对原料药和中间体的生产激励计划。刚才提到梳理美国对供应链的措施，其实看到这两天发布的报告，历史追踪是有一定连续性的，特别是2018年来美国的伎俩不断加码。先在中美贸易摩擦时候看到了三批加征关税清单，在500亿、2000亿和3000亿美元的加征关税清单里涉及了很多医疗器械诊断产品，包括医用耗材类产品，同时也有部分原料药，但部分原料药更多是集中在食品这个领域。疫情以来，美国对原料药的稳定性供应提出更高要求。首先在2020年3月份的时候，当时美国参议院和众议院已经提出一项法案，旨在终止美国对于中国原料药的依赖，当时提出来的其中一个议员现在在美国政坛是比较活跃的，也是经常提出这个问题的Tom Cotton，要求保护美国药品供应链免受中国影响，以下是追踪到的具体实施情况。第一要追踪原料药，要求美国FDA创建一张在美国境外生产、确定对美国公众健康安全至关重要的所有制剂和相关API的登记表，这个登记表FDA做了，而且去年年底征求意见截止要实施。但这个实施起来难度是非常大的，要求企业填写的信息非常繁杂，而且内容非常多，其实有些信息对于企业是不一定非要提供的。美国方面也敦促FDA尽快执行，但是执行难度比较大，未来是否能执行还在进一步跟踪。第二提出禁止从中国采购，最主要是美国的工艺采购部门，比如美国卫生和人类服务部、退伍军人事务部、国防部和其他美国联邦的卫生机构，采购的药品中不能含有在中国生产的API。但其实这个条件是比较苛刻的，这个条件能否执行，分析是很难执行的。其实美国在制定这项措施或者提出这项要求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了一个口子，如果有一些API仅有中国供应，FDA是可以发布豁免的。但是它也提出2024年之后将不会有任何豁免，取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它能不能建立供应链，以目前的推进速度来看是非常有难度的。第三，创建供应链的透明度。因为美国现在存在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其实并不能完全掌握有多少是依赖于海外工厂。另外提出来在美国境内给与一些生产药品的医疗器械企业一定的支持，包括政策和一些资金的支持，其实美国制造业回流多年前已经提到了，这是在疫情期间再次提出的。随着疫情的发展，在美国3月份提出的政策还没有落实的情况下，7月份美国就提出第二项关于API供应稳定性的提案。要求特别要注意位于美国境外的产能和供应链，将供应商限制为国内API来源，同时想要实施对一些关键原料药的采购，包括口服的API，包括一些在疫情中应用到的产品，像黄敏沙星地塞米松，都是在疫情中使用比较多的产品。另外是一些无菌注射剂，比如万古霉素、派他，也是在重度感染这块使用比较多的，还有一些其他口服的API制剂，包括在疫情期间经常使用的产品钙素。美国发布了这些关键的采购清单之后，中国很多企业也收到了美国发布的清单，包括从他们的客户里也收到了对于这些产品的采购、招标信息。产业界的态度有两种，第一种是怕丢失客户，所以也去做了这个事情，去投标了。第二种从企业本身的角度认为，这是对供应链延伸的一个审计，相当于企业害怕暴露过多的信息，因为在审计、参与投标的过程中要求的信息非常繁杂、复杂，包括涉及到企业技术、商业秘密的信息，有些企业就没有投标。跟踪下来7月份实施的关键API采购几乎是中途天折，后续没有进展，企业该怎么供应还是怎么供应，虽然在里边提出来希望可以有本土的，也可以有境外的，但是必须要参与投标。另外7月份之后，2020年8月份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又签署了购买美国产品的行政令，要求联邦政府要从美国本土的制药工厂采购基本药物。在这个总统行政令发布之后，紧接着两个月美国FDA又发布了一个清单，是为了迎合这个行政令，或者迫于压力美国FDA发布了一个，是基本药物医疗对策和关键物料清单的报告。 当时根据美国的行政令要求在联邦各个机构对美国生产产品的采购要限制在允许的最大范围内，包括用于生产药物和医疗对策的关键物料要在美国生产，比如API原料药、制剂的核心化学成分。此外，对于一些成品或者器械也必须在美国生产、制备、配置、培育和加工。在这个发布后，美国IDV与其他相关部门做协作，制定了一个涵盖了200多种药品和生物制品的基本药物和医疗对策清单。这个清单不仅仅包含药品和生物制品，还包含了个别器械产品，器械主要也是跟疫情有关的，比如快速检测开发和诊断试剂、耗材、个人防护装备、重症病房的生命体征监控设备、疫苗的递送器械、呼吸机等，基本都是跟疫情相关的产品。疫苗的递送器械也是疫苗在研发过程中，发生了一次性注射剂包括预灌充注射剂的市场紧缺情况，也是当时属于跟疫情相关产品被优先考虑的范围。在拜登上台之后，在有些方面延续了特朗普的做法，有些方面是不一致的。在整个加强药品供应链上，基本是延续了特朗普政府的做法。在上台之后，2020年2月24日签署了总统行政令，审查和加强美国药品供应链，当时也得到了美国国会两党的支持。前两天签署的行政令也是2月24日，要求联邦机构协商一致，要包容各方，加强研究药品和其他关键技术领域的供应链，同时要求制药业在内的关键工业领域供应链漏洞，进行为期100天的短期审查和更深入的一年期审查。隔一年之后美国HHS颁布了一年期的审查报告。为期100天的制药业审查当时提出侧重于对原料药供应的审查，同时一年期的侧重于部门性的工业基础审查，包括公共卫生和生物防备工业基础。除了这些之外也包含其他的领域，比如稀土、半导体、汽车电池等，侧重于评估供应链漏洞，对提高供应链弹性需要采取的行动进行协商。因为这项调查更多强调了公共卫生和生物防备工业基础，所以在这次发布中很多是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在2月份发布这个报告之后，FDA重点首先做了为期100天的审查，在去年6月份拜登政府发布了一个供应链的百日审查报告，其中就包含药品和原料药。报告中有一个重点，新冠大流行凸显了美国的医疗保健制造业具备弹性的重要性，同时指出了美国仍然依赖进口国外制造的关键药品和API。在美国主要的制剂生产设施包括原料药生产设施都是在美国本土之外的，特别是原料药的生产设施73%在美国本土之外，中国占到比较大的比例，中国原料药生产设施占到13%，制剂生产设施相对较少为6%，另外仿制药主要研究的是美国仿制药的制剂生产设施，还有美国仿制药所依赖的原料药生产设施。仿制药生产设施63%在境外，87%仿制药原料生产设施在境外，中国仿制药生产设施占了8%，原料药占据16%。报告提出来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境外的生产销售API在过去10年中帮助美国降低了数万亿美元的成本，但美国的医疗保险系统非常容易受到基本药物短缺的影响。同时数据还进一步指明了中国和印度控制了供应链重要的部分。因为报告的出台，白宫指出降低成本以及不公平的贸易做法很容易导致国内生产的空心化，更加需要一些新的方法来确保更具弹性的供应链来建立应急生产能力，同时鼓励投资本国生产。美国的想法是要制造业回流，但具体实施还是很有难度的。虽然当时要求商务部包括相关机构牵头供应链弹性计划，包括拨款投资、监控和解决供应链挑战，但现在两年过去了，并没有看到有大幅的改变。包括之前美国有一些抗生素，阿莫西林一年几亿片，也想建立自己的生产基地，包括也跟日本的一些工厂合作希望在美国进行生产，但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一个大幅度的提升，其实是很难的。Q：您刚刚说短期内没有看到大幅改变，从中长期来看整个产业有可能转移到印度或者欧洲吗？A：目前原料药主要是中国和印度生产的，美国和欧洲曾经也是原料药大国，特别是欧洲的西班牙、意大利等一些国家当年都是原料药的生产大国，这些国家退出了部分原料药市场，显然是基于成本和利益考虑的。现在短期内有些贸易摩擦的升级，引发了这些国家包括美国的不安和关于促进制药业回归的讨论，针对中国的原料药生产贸易指责。但是判断短期内是很难建立起来这样一个体系，因为目前全球原料药产业格局和中国原料药在全球市场的地位是非常难改变的，甚至受疫情影响最近两三年中国原料药产业在全球的重要性反而可能会提升。因为美国在进行药品供应链审查之初也提出，一个强有力的药品供应链是需要具备一系列特征，包括是否有能力生产高质量的产品。在整个原料药来说，产品从投资、规范、市场的注册、变更、客户审计等一系列的路径，至少要两三年的时间，而且整个建设起来的过程也需要产业链配套的。中国原料药中间体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而且化工配套和规模经济效益，包括全球产业链布局都是很难被替代的。说到是否会转移印度，印度在疫情之后也发布了一系列的措施，鼓励本土的原料药建设，也在促进发展，但是毕竟印度从疫情中恢复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第二印度并不适合做所有的原料药，而且很多的化工产品还是比较依赖中国市场。现在判断印度市场约70%的中间体和起始物料都来自于中国。印度和欧美其实从供应链的角度都在鼓励本土化生产，但是他们的出发点还是不太一样的。欧美主要是想获得一定的原料药和防疫物资的生产能力，保障供应链安全，从成本上考虑从中国进口还是从印度进口，尤其是一些大宗的原料药和医用耗材辅料，但如果从供应终端或者政治考量，他们可能还提出自己产能要满足需要。印度主要是为了发展本国经济，从优势行业入手加强印度的制造实力，从仿制药向上游的原料药，包括也曾经探索向上游中间体发展，把控整个产业链，同时抢夺中国企业在国际上的份额，但这个很难。因为中国的化工能力是非常强的，可以看到自从疫情以来，很多化工产品尤其化学品的价格一直上涨，因为全球供不应求，这个角度来讲认为短期内还是很难替代的。但是不可否认，印度在很多产品上的优势还是比较突出的，比如印度的国际化布局能力，印度在有些产品上的控制成本能力还是比中国强一些。Q：从供应链回顾报告上可以看到HHS在不停投资加速美国国内临时性反应、酶催化等关键技术的升级，从技术的角度来看目前我国的原料药和中间体的生产技术在全球产业链里是怎样的地位、壁垒？A：目前也看到美国投资原料药先进的制造产能和平台，提升相关的技术能力。从技术来看中国原料药的技术实力相对还是比较强的，特别是大宗原料药的生产能力，主要是基于成本优势和规模化生产，近些年来中国发展起来的一批特色原料药企业，包括CDMO企业，他们的技术实力还是比较强的，而且能很快生产和制造出市场上刚出来的在研产品、研发产品，这块的实力还比较强。但有一点，中国企业最大的问题在于整个原料药企业太多，所以是比较分化的。有一部分的头部企业技术实力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比较领先的，但是也有一部分的企业技术实力是比较弱的，未来在整个产业升级的过程中也很可能是被淘汰掉的。近年来原料药是主要以出口为主的，但这几年也看到原料药进口也是一个上升的领域，进口相对比较多。一方面基于跨国企业在华的工厂，因为他们是原研的，要从境外进口原料药来保证合规和稳定性供应，在华生产的很多产品还要供应全球市场。第二个随着国内一致性评价的实施，国内也在进口一部分的原料药，在某些原料药领域现在国产的可能还不能完全达到需求。第三个一方面和技术有关，另一方面和政策有关，随着国内整个监管环境要求的提高，包括环保和地方的规划、实施的要求，有些企业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生产成本比较高，所以在跟像印度一些企业在国际市场竞争的过程中可能受到的压力比较大，这不是单纯的技术实力，而是一